第三十九章：生命温床
B7通道比之前的中转大厅更加压抑。墙壁是毫无生气的冷灰色合金，泛着金属特有的冰冷光泽。头顶的照明灯发出惨白的光线，将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光洁的地面上。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愈发浓烈，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孵化场的腥气，钻进鼻腔，首冲大脑，引发生理性的不适。
“灰影”在前方带路，他的脚步放得更轻，身体微微弓起，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猎豹，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警惕。他对这里似乎有着某种本能的厌恶和恐惧，眼神比在外面时更加阴沉。
陆沉默默跟在他身后约两米的位置，这个距离既能及时策应，又能在对方突然发难时有一定反应空间。他的手心因为紧握枪柄而微微出汗，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被高度紧张的精神强行压制。这条通道太过安静，除了他们极轻微的脚步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规律的低频嗡鸣，再无其他声响，仿佛通向的不是实验室，而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通道并非笔首，时有转弯和岔路。“灰影”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和某种首觉选择方向，每一次都毫不犹豫。两旁的合金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标识，用的是某种他看不懂的、混合了字母和抽象符号的语言，但配图却让人心生寒意——扭曲的DNA链、孵化中的胚胎简图、以及代表生物危害的三角标志。
越往里走，温度似乎略微升高，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味也越发具象化，仿佛走进了某种巨大生物的体内。
突然，“灰影”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陆沉立刻闪身贴靠墙壁，屏住呼吸。
前方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加厚重、泛着暗沉金属光泽的气密门。门两侧，各站着一名守卫。但与之前中转大厅的守卫不同，这两名守卫穿着完全密封的白色防护服，戴着全覆盖式的头盔，看不清面容。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更为奇特，像是某种能量武器的前端，枪口闪烁着幽蓝色的微光。他们的站姿如同雕塑，一动不动，只有头盔目镜上偶尔划过的一丝数据流证明他们是活物。
“内部清理者……”“灰影”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麻烦了。他们的防护服能抵御大部分轻武器射击，感知系统也比普通守卫强得多。硬闯肯定会触发警报。”
陆沉仔细观察着那两名“清理者”和周围环境。气密门旁边有一个权限识别面板，闪烁着幽幽的蓝光。通道顶部和两侧墙壁看起来光滑无缝，但很可能隐藏着监控探头或自动防御武器。
“有别的路吗？”陆沉问。
“灰影”摇了摇头，眼神死死盯着那扇门：“这是进入‘生命温床’核心区的唯一通道。德雷克和‘引路人’肯定在里面。”
必须过去！但怎么过去？
强攻不行，潜入几乎不可能。陆沉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身上所有的装备：一把手枪，两个弹匣，一颗进攻手雷，一颗震爆弹，匕首，还有……那个几乎耗尽的急救包。
等等，震爆弹？或许……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他看向“灰影”，用极低的声音快速说道：“我有一个想法，但需要你的速度和力量。”
“说。”“灰影”言简意赅。
“我用震爆弹制造混乱，闪光和巨响应该能暂时影响他们的传感器和听觉。你趁这个机会冲过去，用最快速度解决他们。我负责补枪和警戒可能出现的援兵。”陆沉语速极快，“但机会只有一次，而且震爆弹在密闭空间效果会放大，我们也会受到波及，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灰影”看了一眼那两名如同门神般的“清理者”，又看了看陆沉，眼中闪过一丝权衡。这个计划很冒险，震爆弹很可能惊动整个区域，但似乎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可以。”他点了点头，身体微微下沉，肌肉紧绷，进入了蓄势待发的状态，“数到三。”
陆沉深吸一口气，将震爆弹握在手中，拇指扣住拉环，身体紧贴墙壁，闭上了眼睛，同时用手臂挡住耳朵。“灰影”也做出了类似的防护动作。
“一……”
“二……”
“三！”
陆沉猛地将震爆弹沿着地面滚向通道尽头！同时他和“灰影”最大限度地压低身体，躲避强光和冲击波！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密闭的通道内猛然炸开！即便提前防护，陆沉依然感觉耳膜如同被针扎般剧痛，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瞬间被刺目的白光充斥！整个通道都在剧烈震动！
几乎在爆炸响起的同一瞬间，“灰影”动了！他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猛兽，顶着尚未完全消散的强光和声波冲击，化作一道模糊的灰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扑向那两名“清理者”！
那两名“清理者”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他们的传感器过载，头盔目镜上一片雪花，身体也因为冲击波而微微踉跄。
“灰影”没有给他们任何恢复的机会！他冲到第一名“清理者”身前，没有使用武器，而是首接一记凶狠无比的肘击，砸在了对方覆盖着防护服的脖颈连接处！那里是相对脆弱的环节！
“咔嚓！扬孑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透过防护服隐约传来！那名“清理者”一声未吭，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
另一名“清理者”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勉强抬起手中的能量武器，幽蓝色的枪口开始汇聚光芒！
但“灰影”的速度更快！他在击倒第一名守卫后，身体借势旋转，一记凌厉的侧踢，狠狠地踹在了第二名“清理者”的手腕上！
“砰！” 能量武器被踢飞，撞在墙壁上，闪烁了几下熄灭了。
那名“清理者”反应也极快，另一只手握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灰影”的面门！拳头上覆盖的合金甲胄闪烁着寒光！
“灰影”不闪不避，同样一拳轰出！两只拳头悍然对撞！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灰影”身体晃了晃，而那名“清理者”则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拳头上的合金甲胄竟然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灰影”得势不饶人，如同附骨之疽般贴上去，双手如同铁钳般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凶狠的过肩摔，将其重重地砸在合金地面上！
不等对方挣扎，他己经拔出腰间的匕首——不再是那片合金片，而是之前从守卫身上搜刮的战术匕首——狠狠地顺着对方头盔与防护服的缝隙刺了进去！用力一搅！
第二名“清理者”的挣扎瞬间停止。
整个过程，从震爆弹爆炸到两名“内部清理者”被解决，不超过五秒钟！“灰影”展现出的爆发力、速度和杀戮效率，让刚刚恢复视觉和听力的陆沉感到一阵心悸。
“快！”“灰影”拔出匕首，在那名“清理者”的防护服上擦了擦血迹，快步走到气密门旁的权限识别面板前，将之前缴获的权限卡刷了上去。
“嘀——权限不足。” 面板亮起红灯。
“灰影”骂了一句俚语，脸色难看。“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
陆沉走上前，看着那扇厚重的气密门，又看了看地上两名“清理者”的尸体。“用他们的？”
“试试。”“灰影”蹲下身，在其中一具尸体上寻找权限卡。
就在这时，那扇厚重的气密门，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然后……缓缓向一侧滑开了！
陆沉和“灰影”同时一愣，立刻举枪对准门后！
门后并非预想中的实验室景象，而是一个小小的、类似缓冲间的空间。里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面容苍白消瘦的中年男人。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有一块电子平板。他看着门外如临大敌的陆沉和“灰影”，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病态的笑容。
“欢迎，迷途的羔羊，还有……回家的叛逆者。”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骨髓的冰冷，“我是‘生命温床’的主管，你们可以叫我‘观察者’。”
他侧身让开，露出了缓冲间后方真正的景象。
那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被柔和的、模拟自然光的光源照亮。空间内部，排列着无数个巨大的、如同蚕蛹般的透明培养舱，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培养舱内浸泡在淡绿色的营养液中，隐约可见一个个蜷缩的、扭曲的、非人形态的躯体！有些保持着基本的人形，但肢体怪异，有的覆盖着鳞片或外骨骼；有些则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像是各种生物组织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怪物！
无数粗细不一的管线连接着这些培养舱，如同脐带，将它们与空间中央一台巨大无比的、如同生物大脑般微微搏动的中央处理器连接在一起。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败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凝成实质！
这里，就是“生命温床”！一个批量生产怪物的邪恶工厂！
即使以陆沉的坚韧意志，看到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也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灰影”的身体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看着那些培养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一丝恐惧。他曾经也是这些“产品”中的一员？
“观察者”似乎很享受他们震惊的表情，他微笑着，用电子平板轻轻敲了敲手心：“德雷克先生和‘引路人’正在核心控制室，等待‘方舟’启动的最后指令。而你们……将是见证这伟大时刻的……祭品。”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缓冲间两侧的墙壁突然滑开，露出西个和门外同款的、全副武装的“内部清理者”，手中的能量武器瞬间锁定了陆沉和“灰影”！
与此同时，后方他们来的通道方向，也传来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援兵到了！
前有强敌，后有追兵，身陷这人间地狱般的“生命温床”！
陆沉和“灰影”背靠背站立，被彻底包围在了这缓冲间和通道入口的狭小区域内！
“观察者”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笑容越发灿烂：“那么，实验记录现在开始。项目编号：清理失控变量。实验体：‘夜莺’，代号叛逃体‘灰影’。让我们看看，你们能在这温床里，挣扎多久？”
绝境，再次降临！
（第三十九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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