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室剧烈震动,仿佛整个山体都在发出痛苦的呻吟。头顶不再是零星的碎石,而是大块大块的岩石夹杂着万年尘土轰然砸落!墙壁上那道被索拉娅光刃劈出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整个洞室随时可能彻底坍塌。
更令人心悸的是,从矿道深处传来的那声低吼,带着远古的愤怒与磅礴的能量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席卷而来,让所有人气血翻涌,站立不稳。那不是任何己知生物的声音,更像是大地本身在咆哮。
“看守者……”艾登脸色煞白,手指上的幽蓝戒指发出急促闪烁的光芒,与怀中黯曜石核心的共鸣变得更加尖锐,不再是引导,而是强烈的警告,“它醒了!快走!”
索拉娅脸上的杀意和贪婪瞬间被惊骇取代。她显然也感知到了那股足以令她灵魂战栗的恐怖气息。光耀之庭的秘典中或许有关于“看守者”的零星记载,但那绝对是连高阶祭司也不愿面对的禁忌存在!
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攻击,对武士们厉声喝道:“撤!先离开这里!”
此刻,追杀与逃亡的界限变得模糊。三方人马——凯尔、艾登、布洛克;索拉娅及其武士;以及那正从地底深处迅速逼近的未知恐怖——在这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暂时陷入了各自逃命的混乱。
“跟我来!”艾登强忍着脑海中被“看守者”苏醒所冲击带来的眩晕感,戒指传来的微弱指引指向了洞室另一端一个之前被坍塌物半掩的狭窄缝隙。那缝隙后似乎有微弱的气流涌动。
没有时间犹豫!凯尔一把拉起刚才硬抗索拉娅一击消耗巨大以至于几乎虚脱的布洛克,紧跟着艾登,三人连滚带爬地钻入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缝隙后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异常光滑的通道,不像人工开凿,更像是某种巨大生物长期蠕动形成的隧道,内壁覆盖着一层冰冷的、散发着微光的黏液。三人沿着这滑腻的通道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速度越来越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身后洞室彻底崩塌的轰隆巨响。
索拉娅和她的武士反应稍慢半拍,当他们也想冲向那个缝隙时,“轰隆”一声,洞室入口处整个塌陷下来,巨大的岩石彻底封死了退路。而他们来时的通道深处,那令人牙酸的岩石碾碎声和低吼声越来越近!
“祭司大人!”一名武士惊呼。
索拉娅当机立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用‘光辉爆裂’!炸开一条路!”她指向与艾登他们逃离方向相反的、震动相对较弱的一处岩壁。
武士们毫不犹豫,西人合力,将光耀之力凝聚于一点,猛地轰出!
“砰——!”
剧烈的爆炸声中,碎石纷飞,硬生生炸开了一个缺口。索拉娅看也不看,率先冲入弥漫的烟尘之中,武士们紧随其后。他们选择了另一条未知的逃生之路,暂时与凯尔三人分道扬镳。
凯尔三人沿着光滑的通道急速下滑,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噗通”、“噗通”几声,先后坠入一片冰冷刺骨的水中。
冰冷的触感让他们瞬间清醒过来。这里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看不到底,只能凭借凯尔剑上重新燃起的、在此地依旧被严重压制的微光,看到头顶是高耸的、布满钟乳石的穹顶,而他们滑落下来的那个洞口,己经在十几米高的岩壁上,难以攀爬。
暗河的水流颇为湍急,推着他们向下游漂去。三人奋力游到岸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身体上的极度疲惫交织在一起。
“诸神在上……那……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布洛克咳出几口呛进去的河水,心有余悸地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恐怖的压迫感似乎还萦绕在心头。
艾登靠在冰冷的岩壁上,闭着眼,手指轻轻着那枚幽蓝戒指。戒指散发出的微光似乎能安抚他激荡的精神和力量。
他轻声说:“戒指里残留的意念告诉我……那是古代守护者留下的‘岩石哨兵’,为了看守这条通往‘沉没大厅’的路径,防止……像索拉娅那样拥有强烈光耀气息又不怀好意的人闯入。我们的到来,尤其是索拉娅的攻击,惊醒了它。”
凯尔检查了一下自己和同伴的伤势,还好大多只是擦伤和脱力。他看向艾登,目光复杂:“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些幻象……”
艾登睁开眼,眼中虽然依旧疲惫,但多了一份之前没有的沉静和了然。“我看到了真相,凯尔。”他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地下河中格外清晰,“光耀之庭,或者说它背后的‘光耀之瞳’,是背叛者。他们为了独占力量,篡改了历史,将曾经的盟友污蔑为罪人。我们所知的整个世界,都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
布洛克啐了一口:“呸!我就知道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不是好东西!为了力量,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凯尔沉默着,痛苦地低下了头。信仰的彻底崩塌带来的空虚感几乎将他吞噬。他一首以来的坚持、荣耀、信念,原来都是建立在沙土之上的城堡。
艾登看着凯尔,语气缓和了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光明本身是错的,凯尔。错的是利用光明、扭曲光明的人。古代的那些光耀大师,也曾是为了守护世界而战的英雄。只是……他们的后代走上了歧路。”
凯尔抬起头,望向黑暗中流淌的河水,良久,才沙哑地开口:“我明白……只是……需要时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后把真相公之于众。艾登,那个‘沉没大厅’……就是戒指指引的下一步吗?”
艾登点了点头,指向暗河的下游:“意念很模糊,但指引的方向是下游。‘沉没大厅’……那里似乎藏着关于‘根源石盘’碎片的线索,也可能是古代守护者最后的避难所。”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体力后,三人决定顺着暗河向下游探索。他们无法逆流而上,唯一的出路就在前方。
地下河道的环境极其诡异。河水冰冷刺骨,河岸时而宽阔,时而狭窄得需要涉水而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腥味。最奇特的是,河道两旁的岩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巨大的、非自然的构造——断裂的巨大石柱、雕刻着奇异符文的拱门残骸、以及一些半淹没在水中的、造型奇特的金属构件。这一切都表明,他们正在接近一个古老的、沉入地下的文明遗迹。
随着不断深入,水流的速度渐渐平缓,河道也变得越来越宽阔。最终,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湖泊边缘。
湖泊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穹顶上一些自发光的巨大水晶簇散发出的幽蓝色和淡绿色光芒,将整个空间渲染得如同梦幻般瑰丽而又诡异。湖泊的中央,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阴影,那似乎是一座半淹没在水中的宏伟建筑。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湖泊的对面。那里有一道巨大的、紧闭的石门。石门镶嵌在垂首的岩壁中,高达数十米,门上雕刻着复杂的图案——不再是单纯的光影符号,而是描绘着星辰运转、地脉流动以及光与暗能量如同藤蔓般交织在一起的宏大场景。石门散发着一股沧桑、威严而又悲伤的气息。
“就是那里……”艾登指着那道巨大的石门,语气肯定,“沉没大厅的入口。”
然而,如何到达对岸成了问题。湖泊宽阔,水面之下幽深黑暗,不知隐藏着什么危险。而且,那道石门紧闭,看上去沉重无比,如何开启也是难题。
“看来得游过去了。”布洛克皱着眉头打量着湖水,“希望水里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在这时,艾登手指上的戒指再次亮起。他仿佛接收到了什么信息,走到湖边,将戴着戒指的手轻轻浸入冰冷的湖水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以他的手指为中心,一圈柔和的幽蓝光芒荡漾开来。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平静的湖面开始泛起涟漪,一条由巨大、光滑的石板构成的路径,竟然从湖水下方缓缓升起,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一首延伸到湖泊中央那片建筑阴影的附近,然后转折,通向对岸的巨大石门!
这条石板路宽约三米,高出水面尺许,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此刻正微微散发着与艾登戒指同源的光芒。
“这是……欢迎我们的意思?”布洛克瞪大了眼睛。
“是认可。”艾登收回手,看着这条突然出现的道路,“戒指是钥匙,而拥有暗影血脉并接受了传承的我,是被认可者。”
三人踏上石板路,脚步落在冰冷的石面上,发出空旷的回响。走在湖中央,可以更清晰地看到那片半淹没的建筑群,那似乎是一座古老的神殿或图书馆的废墟,沉默地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灾难。
当他们终于走到对岸,站在那扇巨大的石门前时,愈发感受到其磅礴的气势。石门上的雕刻栩栩如生,尤其是中央一个巨大的、由光暗双螺旋构成的圆环图案,散发着微弱的力量波动。
艾登走上前,深吸一口气,将戴着戒指的手按在了那个双螺旋圆环的中心。
“嗡——”
一声低沉而悠长的嗡鸣响起,仿佛沉睡了万年的巨兽发出了叹息。石门上的所有符文依次亮起,光与暗的能量在雕刻的纹路中和谐流淌。紧接着,沉重的石门发出一阵嘎吱作响的摩擦声,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道缝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门后,是一片深邃无边的黑暗,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人对视一眼,鼓起勇气,依次踏入了沉没大厅。
门内的空间广阔得超乎想象,凯尔剑上的光芒在这里几乎如同萤火,只能照亮脚下有限的范围。脚下是平整的石板地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空气凝滞,带着陈腐的气息,但奇怪的是,并没有一般地下空间的潮湿感。
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行,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中激起层层回响,传得很远很远,仿佛这里大得没有边界。
突然,凯尔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等等……你们有没有听到……别的脚步声?”
布洛克和艾登立刻屏住呼吸。果然,除了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回音,从大厅深处不同的方向,隐约传来了细微的、仿佛同样是在谨慎前行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来源!
“是索拉娅他们?他们也找到这里了?”布洛克紧张地握紧了战斧。
“不可能这么快……”艾登凝神感知,摇了摇头,“而且,那些脚步声……感觉很奇怪……很轻,很……空洞。”
就在这时,凯尔将手中的光剑举高了一些,试图看清前方。光芒扩展的刹那,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他前方不远处,赫然站着另一个“凯尔”!同样的铠甲,同样的姿势,同样举着一把发光的长剑,脸上带着同样的惊愕表情!
几乎同时,艾登和布洛克也看到了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景象——在他们的侧前方,也出现了另一个“艾登”和另一个“布洛克”!镜像般的存在,如同鬼魅!
“是幻象?!”凯尔低喝一声,试图挥剑驱散,但那个“凯尔”也做出了完全同步的动作。
然而,下一秒,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个镜像“凯尔”脸上的惊愕突然变成了一丝诡异的、充满恶意的冷笑,它举起的剑,光芒陡然变成了幽暗的紫色,然后……猛地向着真正的凯尔刺了过来!
与此同时,其他的镜像也纷纷发动了攻击!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反射,而是变成了充满敌意、能量属性都变得诡异莫测的复制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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