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鸦的指引如同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将生的希望投向了锈刃镇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区域——腐烂泥沼。那里是城镇排污的终点,是各种危险废弃物和实验残渣的倾倒处,常年弥漫着五彩斑斓的致命毒瘴,滋生出无数适应了剧毒环境的可怕生物,更是被社会彻底抛弃之人的最后藏身之所。寻常人踏入其中,九死一生。
然而,艾登的状况不容乐观。裁判所特制的神经毒素极其顽固,凯尔的光耀之力净化效果微乎其微,只能勉强延缓其向心脉蔓延的速度。艾登的脸色越来越差,嘴唇泛着不祥的紫黑色,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薄,身体不时因为神经性的抽搐而颤抖。他依靠着意志力和初步掌控的暗影之力强行压制,但谁都看得出,他撑不了多久。
“没有时间犹豫了。”凯尔看着艾登痛苦的样子,声音低沉而坚定,“莉亚娜,你带大部分人留守,接应并警惕其他势力。布洛克,薇奥拉,你们跟我一起去泥沼。”
莉亚娜点了点头,守夜人擅长丛林与山地,但对于这种人为制造的极端污染环境并不熟悉,留守策应是最佳选择。她递给凯尔几包特制的解毒粉和过滤面罩:“小心,那里的空气本身就有毒。这些能支撑一段时间,但不要久留。”
布洛克二话不说,扛起战斧。薇奥拉则迅速准备了一些用于在恶劣环境下辨别方向和应对突发状况的小玩意儿。
没有隆重的告别,凯尔背起几乎无法自行行走的艾登,布洛克和薇奥拉一左一右护卫,西人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城西腐烂泥沼的险途。
越是靠近城西,环境越是恶化。原本就简陋破败的建筑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冒着气泡、颜色诡异的泥潭和沼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化学气味和有机物腐败的恶臭,即使戴着过滤面罩,那股味道依旧无孔不入,熏得人头晕眼花。五彩斑斓的毒瘴如同有生命的薄纱,在林立的、锈蚀的金属残骸和扭曲的枯木间缓缓飘荡,视线严重受阻。
脚下根本没有路,只有看似坚实、一踩却可能深陷的“土地”,以及隐藏在水洼和淤泥下的尖锐金属碎片和未知危险。不时有形态怪异、色彩鲜艳的毒虫从泥浆中钻出,或者看到某些阴影中闪烁着贪婪目光的变异生物。
布洛克凭借矮人对地质的本能感知,小心翼翼地在前方探路,用战斧试探着地面的虚实。薇奥拉则利用她的经验,分辨着哪些毒瘴颜色代表更致命的成分,引导队伍尽量绕行。凯尔背着艾登,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既要保持平衡,又要时刻关注艾登的状态。
艾登伏在凯尔背上,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毒素带来的痛苦如同火焰灼烧着他的神经,但更让他心悸的是,这片区域弥漫的浓郁负能量和死亡气息,竟然与他体内的暗影之力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共鸣,仿佛在诱惑他放弃抵抗,彻底融入这片永恒的污秽与死寂之中。
“坚持住,艾登,就快到了。”凯尔能感受到背上之人的颤抖,低声鼓励着,同时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根据暗鸦提供的模糊信息和薇奥拉的推断,他们终于在泥沼深处,一个相对“干燥”(只是不那么泥泞)的、由废弃船只和金属板拼凑而成的小小高地上,找到了一栋建筑——如果那能被称为建筑的话。它更像是一个用各种垃圾、骨头、枯萎的藤蔓和破烂布料胡乱搭建而成的巢穴,歪歪扭扭,仿佛随时会坍塌。巢穴周围,插着许多挂着风干动物尸体、奇异符文骨片和闪烁着小瓶的木桩,空气中弥漫着比外面更加浓郁、但也更加复杂的药草和化学试剂的味道。
这里,就是“瘴气夫人”的居所。
“小心,这些木桩可能布置了陷阱或者诅咒。”薇奥拉提醒道。
凯尔将艾登小心地放下,由布洛克暂时搀扶,自己则上前一步,朗声道:“瘴气夫人!我们受‘渡鸦’指引前来,寻求解毒之法!请现身一见!”
巢穴内寂静了片刻,然后,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什么东西在摩擦骨头的声响传来。破布帘子被一只干枯、布满诡异纹身和化学灼伤痕迹的手掀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老妇,她的年纪己经无法估量,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和瘢痕,一只眼睛浑浊不堪,另一只眼睛却闪烁着如同爬行动物般的竖瞳,锐利得惊人。她穿着由各种破布和兽皮拼凑的长袍,脖子上挂着无数小瓶子和风干的古怪器官,周身散发着浓烈的药味、毒味和一股难以言喻的疯狂气息。
她就是瘴气夫人。
她用那只竖瞳扫过西人,在凯尔的光剑和布洛克的战斧上略微停留,最终定格在虚弱不堪的艾登身上,尤其是他体内那躁动不安的暗影之力与毒素对抗产生的能量波动。
“渡鸦……哼,那只喜欢故弄玄虚的黑鸟。”瘴气夫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这小子中的是裁判所的‘寂灭之吻’,好东西啊……炼制起来可麻烦了。”她的话语中竟然带着一丝……欣赏?
“夫人,请您救他!无论什么代价!”凯尔急切地说道。
瘴气夫人歪着头,用那只竖瞳死死盯着艾登,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代价?当然有代价。救他可以,但我要他……一滴‘本源暗影之血’。”
本源暗影之血?那几乎是暗影亲和者力量的核心精华,损失一滴,不仅会元气大伤,甚至可能永久性地损害潜力!
“不行!”凯尔立刻拒绝。
“那就让他死在这里,成为我这片可爱沼泽的养料吧。”瘴气夫人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就要回去。
“等等!”艾登虚弱地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眸中虽然痛苦,却带着清醒,“我……答应你。”
“艾登!”凯尔惊呼。
艾登看向凯尔,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失去一点力量……总比失去性命好……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瘴气夫人闻言,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聪明的选择,小子。那么……交易成立。”
治疗的过程简单而粗暴。瘴气夫人让艾登坐在她小屋前的一个石臼旁,递给他一把造型诡异、闪烁着幽光的黑曜石小刀。“自己取血,滴入石臼。”
艾登接过小刀,没有犹豫,在自己左手掌心划了一道深口。不同于寻常的鲜红,几近黑色的、蕴含着精纯暗影之力的血液缓缓滴落,落入石臼中。血液滴入的瞬间,石臼内原本残留的一些不知名草药残渣仿佛活了过来,疯狂地吸收着血液中的黑暗能量,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随着本源血液的流失,艾登感觉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仿佛连灵魂都被抽走了一部分。他体内的暗影之力也瞬间萎靡了下去。
瘴气夫人贪婪地看着那几滴暗影之血,迅速取出几个瓶瓶罐罐,将石臼中的混合物小心收集起来,然后才扔给凯尔一个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小瓶子:“里面的药水分三次给他灌下,每次间隔一刻钟。能不能撑过去,看他的造化。”
凯尔立刻照做,将墨绿色的药水给艾登灌下。药水入口,艾登顿时感觉一股极其霸道、如同岩浆般灼热的能量在体内炸开,与那阴冷的神经毒素猛烈冲突!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但效果也极其显著。他伤口处流出的血液逐渐由黑转红,脸上的紫黑色也慢慢褪去。虽然因为失去本源之血而极度虚弱,但那股致命的毒素,确实在被强行驱散!
就在凯尔和布洛克全力照顾艾登,薇奥拉警惕西周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浑浊泥沼中,一串细微的气泡悄然冒出。浑浊的水面下,一双没有任何感情、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尤其是那个被瘴气夫人小心翼翼收起来的、装有艾登本源暗影之血混合物的小瓶子。
随即,那串气泡和那双眼睛,又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泥沼深处,消失不见。
(http://www.220book.com/book/XGN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