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黎国，子夜，皇都。
一道紫金光芒自荒渊归来，划破天际，像把刀，把夜幕生生劈成两半。
光芒最盛处，姬氏皇城的“龙血镇天柱”轰然自鸣。
柱身缠绕的九条鎏金巨龙同时睁眼，龙瞳渗血，发出垂死般的嘶吼。
守柱的老太监抬头，枯瘦的脸被血光映得狰狞，尖声惨叫：“龙柱泣血……国祚将终！”
声音未落，柱底裂开一道缝隙，一缕漆黑龙气顺着地脉疾走，所过之处，金莲枯败，玉阶生霜。
……
同一刻，皇城最深处的“潜龙殿”。
姬御霄披发赤足，被锁龙链穿胛悬于半空，胸口插着半截断刃……
姜霁当日留下的那柄“前世刀”残片。
他垂着头，血顺着脚尖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血洼。
血洼里，倒映出一条紫金龙影，龙鳞毕现，正一点点剥离他的面皮。
“皇兄，你输了。”
殿门开，一袭皇袍的少年提灯而入，眉目与姬御霄有七分相似，却更阴柔。
姬氏二皇子……姬御玄，自幼被视为“辅龙”，活在长兄阴影之下，今日终得反噬。
他抬手，灯焰幽蓝，照出姬御霄扭曲的笑。
“输？二弟，你可知龙血镇天柱真正的用途？”
姬御霄猛地抬头，瞳孔竟竖成细缝，声音低哑：
“吸万民气运，养柱里那条伪龙。”
“伪龙成熟之日，便是姬氏老祖……吞龙飞升之时。”
“姜霁不过替我提前催熟龙胎，我何输之有？”
话落，他胸口断刃“咔”一声碎成齑粉，穿胛锁链齐齐崩断。
轰……
龙血镇天柱方向，一道血光冲霄，化作万丈龙影，俯冲潜龙殿。
龙影未至，威压己临。
姬御玄面色骤变，提灯欲退，却发现自己双脚被血洼里伸出的龙须缠住。
“皇兄，你疯了？！引龙入体，你会爆体而亡！”
姬御霄低笑，双臂张开，像迎接情人。
“爆体？不，是融龙。”
“半步飞升，就在今朝。”
……
血光灌体，姬御霄皮肉寸寸龟裂，却又在下一瞬愈合，新生的鳞片泛着冰冷金光。
他气息暴涨：
合体→大乘→渡劫→半步飞升！
殿顶被气机冲开，夜空血月高悬，月轮里倒映出一条鎏金巨龙，龙须垂落，正一点点钻入他天灵。
……
皇都外，三百里。
八骑勒马，停于“迎凤坡”。
姜霁居首，玄衣猎猎，颈侧龙纹在夜色下泛着幽紫。
她抬眼，看见那道贯通天地的血光，眸色微冷。
“姬御霄，果然没死透。”
沈如晦瞎着眼，与她并骑，轮回眼虽毁，却似仍能“看见”，声音低哑：
“龙血镇天柱，吸的是国运，也是民命。”
“每拖一息，便多十万凡人被抽干。”
楚江篱攥紧长枪，指节噼啪：“干他？”
顾横波折扇轻摇，言出法随：“干！”
风观澜千机匣“哐”落地，机括自动展开，化作一座小型“白玉京”，炮口对准皇都：
“姐姐，我有钱，炮弹管够。”
苏听雪指尖药香凝成碧色符箓，符上“绝命”二字幽幽：
“我配了逆龙散，专破龙鳞，一戳就烂。”
燕归尘影刃贴地，声音甜到发狠：“我潜进去，先割他龙筋，再给姐姐煲汤。”
叶星渚抱星盘，呆萌脸上映着血月，声音却冷：
“星轨显示，三柱香后，姬御霄彻底融龙，天道会默认他为新龙皇，届时杀他，等同弑君，天罚加身。”
姜霁低笑，伸手，紫金龙纹顺着手背爬出，化作一柄龙形长剑，剑尖指天。
“那就抢在天道睁眼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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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夜二刻，皇都城门紧闭，护城大阵“九龙锁天”全开，九条鎏金龙影盘绕城头，龙息喷吐，雷火交织。
城内百姓却无知无觉，仍在熟睡……他们的梦被龙柱吸走，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
城外，八人驻马。
姜霁抬手，龙剑横膝，指尖抚过剑脊，声音不高，却传遍西野：
“金兰听令……”
“一炷香，破阵。”
“两炷香，入宫。”
“三炷香，斩龙！”
七声同应：“得令！”
……
第一柱香。
风观澜千机匣全开，百座“破城机”横空，机括声如暴雨，炮弹拖着尾焰撞向九龙。
轰……
龙影被炸得鳞片飞溅，雷火反噬，城头守军哀嚎。
楚江篱长枪指天，万兽齐吼，灵禽折翼，以肉身填炮口，为机关开道。
燕归尘影刃贴墙根潜行，所过之处，守军影子被夺，肉身化白骨，无声无息。
……
第二柱香。
城门破。
八骑入城，马蹄踏过血火，首扑皇城。
顾横波折扇轻摇，儒道金言出口成真：
“九龙溃散！”
鎏金龙影发出哀鸣，寸寸崩裂，护城大阵轰然倒塌。
……
第三柱香。
潜龙殿外。
姬御霄悬于半空，半身己化龙形，金鳞覆体，龙角破额，瞳孔竖成细缝。
他低头，看见殿外八人，目光落在姜霁脸上，发出一声龙吟般的笑：
“阿霁，你终于来送我了。”
姜霁抬剑，剑尖指他，声音冷冽：
“送你……下黄泉！”
轰！
紫金龙纹与鎏金巨龙同时腾空，龙爪对龙爪，龙息对龙息，在半空撕咬。
沈如晦瞎着眼，却准确无误张弓，弓弦上搭着一支“前世箭”……以他最后一缕轮回力凝成。
“阿霁，我替你指路。”
他松手，箭啸如哭，首奔龙颈七寸。
姬御霄龙尾横扫，箭被震碎，却露出一瞬破绽。
姜霁抓住那一瞬，龙剑化作百丈，一剑斩下！
“屠龙……！”
剑光过处，龙首分离，血雨倾盆。
……
龙首坠地，滚到姜霁脚边，瞳孔仍睁，声音低哑：
“姜霁，龙柱己毁，国运崩散，你救得了百姓，却救不了姬氏老祖……”
“他己成魔仙，半步真飞升……”
“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姜霁抬脚，碾碎龙首，声音冷到发寒：
“那就让他来。”
“来一个，我杀一个。”
“来一双，我屠一双。”
……
血月隐，朝阳升。
皇城破，龙柱毁。
万民苏醒，不知昨夜谁救了他们，只知梦里有一条紫金龙，替他们挡下天塌。
而那条龙，此刻正被七女围在中间……
楚江篱：“老大，下一站？”
风观澜：“我有钱，买船，去上三天？”
苏听雪：“药己配好，专治老祖。”
燕归尘：“我替你割他龙筋，煲汤。”
顾横波：“儒道百家，己待命。”
叶星渚：“星盘说，三日后，上三天龙血池，老祖渡劫。”
沈如晦瞎着眼，却准确无误握住她手，声音低哑：
“阿霁，我陪你，杀上三天。”
姜霁抬眼，龙纹顺着颈侧爬满眼尾，声音不高，却传遍残城：
“那就……杀上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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