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号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船头调转，朝着西南方向，向着那座被誉为“狮城”的繁华都市驶去。
海风吹散了甲板上的血腥味，但所有人心头的阴霾却愈发浓重。如果说之前他们面对的只是高世忠和“秃鹫”这两条恶狼，那么现在，笔记本里揭示出的“巴别塔”，则是一头潜伏在世界阴影下的恐怖巨兽。
船舱内，临时的指挥中心己经建立起来。猴子霸占了唯一的桌子，他的手指在几个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看得人眼花缭乱。
“搞定！”猴子打了个响指，得意地向众人宣布，“‘神谱计划’的阉割版资料，己经通过十三个国家的代理服务器，分别发送到了CIA、FSB、摩萨德和MI6的公共邮箱。我还特地模仿了‘维基解密’的风格，附上了一封挑衅信，保证他们想不重视都难。”
“另外，”他晃了晃手里的另一台平板，“香格里拉酒店那场‘亚洲瑰宝’艺术品拍卖会的五张电子邀请函，己经到手。身份是伪造的，一个马来西亚的橡胶大亨和他的一家子。绝对天衣无缝，连他们家养的狗叫什么名字我都编好了。”
赵虎靠在舱壁上，擦拭着他的宝贝狙击步枪，闻言抬起头，难得地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猴子立马挺起胸膛：“那是，你也不看我是谁！”
秦烈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他正蹲在地上，给方江冉处理左腿上的伤口。之前在“陈醋”基地留下的创口，因为连日的奔波和感染，一首没有愈合，此刻有些红肿。
秦烈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动作轻柔得与他满身的杀气格格不入。他专注地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污垢，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方江冉靠在床头，脸色依然苍白，但精神好了许多。她安静地看着秦烈低着头的侧脸，他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了那双总是锐利得像刀子一样的眼睛。从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下颌绷紧的线条。
“你在担心？”方江冉轻声问。
秦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有抬头：“担心什么？”
“担心新加坡。”方江冉说，“那里是全世界监控最密集的地方之一，到处都是眼睛。我们这么闯进去，就像是自己跳进陷阱。”
“这不是陷阱，是舞台。”秦烈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声音低沉，“只有在聚光灯下，才能看清每个人的脸。”
“你还是不相信我。”方江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秦烈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神很深，像是深夜里的大海，看不见底。“我信你的判断，信你的医术，甚至信你说的那个……荒唐的‘上一世’。但是，方江冉，我不信‘运气’。”
他放下镊子，拿起一卷新的绷带：“你总是在赌。赌你的计划能成功，赌我能活下来，赌我们能赢。可是在战场上，运气是最靠不住的东西。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
“所以，你觉得去新加坡，是我在赌？”
“是我们在赌。”秦烈纠正她，“用我们五个人的命，去赌一个扳倒‘巴别塔’的可能性。这个赌注太大了。”
方江冉沉默了。她知道秦烈说得对。他是一个习惯将所有变量都掌控在手中的指挥官，而她提出的计划，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秦烈，”她看着他，认真地说道，“我知道这很冒险。但高世忠和‘巴别塔’不会给我们慢慢来的机会。我们现在就像是被狼群追赶的猎物，一味地逃跑，只会被耗尽体力。我们必须回头，主动攻击，打痛那头领头的狼，才有一线生机。”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而且，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了。”
秦烈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避开她的目光，重新低下头，专注地为她包扎伤口。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将那道狰狞的伤口仔细地覆盖。
“你的命是我的。”他系好绷带的末端，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出任何意外。在新加坡，你必须全程跟在我身边，一步都不准离开。”
这不像是一句命令，更像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妥协。
方江冉的嘴角，逸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就在这时，船舱的门被推开，独眼杰克探进他那颗脑袋，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秦先生，有两位‘客人’，想要见你。”
秦烈站起身，眉头一皱。
他和赵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船舱。
甲板上，陈雄和苏曼站在船舷边。海风吹动着苏曼的长裙，让她看起来有些单薄。而陈雄，这个曾经在关丹呼风唤雨的男人，沉默韭菜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此刻却显得有些局促和颓丧。
“什么事？”秦烈开门见山。
陈雄深吸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了过来：“秦队长，这是我……我的一点诚意。”
秦烈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陈雄苦笑一声，自己打开了油纸包。里面是一本小册子，还有几张泛黄的纸。
“这是高世忠在国内的关系网，不全是军方的，更多的是一些……生意上的伙伴。这些人，帮他处理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从洗钱到……处理掉一些碍事的人。”陈雄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你们想对付他，这些东西，应该能派上用场。”
秦烈看了一眼那本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人名、职位和联系方式，甚至还有一些隐秘的交易记录。这确实是一份“大礼”。
“你的条件？”秦烈问。
“我弟弟。”陈雄的眼圈有些发红，“等事情结束，我想带他回家。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可以。”秦烈点头，接过了那本册子。
旁边的苏曼也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高世忠。”
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递给秦烈：“这里面，是高世忠通过我的画廊，以及其他渠道，在海外洗白的全部资产记录。包括他在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在开曼群岛注册的空壳公司，还有他以别人名义购买的那些房产、庄园和艺术品。总价值，大约在十五亿美金左右。”
猴子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听到这个数字，倒吸一口凉气：“我靠！十五亿……美金？！这老杂种比我想象的还能贪啊！这都够买一支小型舰队了！”
苏曼的脸上露出一抹凄凉的笑容：“他把我当成一个花瓶，一个工具，一个看管他金库的管家。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忘了，女人是天生的复仇者。”她的目光转向方江冉，眼神里多了一丝感激，“方医生，谢谢你。是你让我看清了真相。这些钱，我一分都不要，我只要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秦烈收下U盘，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的敌人，如今的“盟友”，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幡然醒悟，而是因为他们被逼到了绝路，除了和自己合作，别无选择。
“很好。”秦烈说，“到了新加坡，你们会派上大用场。”
就在这时，猴子平板电脑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老大！不好了！”猴子的脸色大变，“我刚才用来发送匿名邮件的那个服务器，被反向追踪了！对方的技术非常高明，是个顶级高手！他……他穿透了我的所有防火墙，现在正在……我操！他给我发了一封邮件！”
“什么邮件？”秦烈立刻警觉起来。
猴子颤抖着手指，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短，没有署名，只有一个简单的图案，和一行字。
图案，是一座通天的巨塔，塔顶被云雾缭绕。
正是“巴别塔”的标志。
而那行字，是用优雅的英文书写的：
“迷途的羔羊，欢迎来到新加坡。等待着你们的到来。”
这封邮件，就像一张来自魔鬼的请柬。对方不仅知道他们的计划，甚至还用一种戏谑的、高高在上的姿态，欢迎他们的到来。
船舱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妈的……”猴子一拳砸在桌子上，“被耍了！我们以为自己在第五层，结果人家他妈的在大气层！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赵虎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这说明，‘巴别塔’内部，有人知道了高世忠和‘法老’的交易。而且，这个人……不希望交易成功。”
“或者说，”方江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她扶着门框，一步步走了出来，“这个人，对我们，或者说……对小平，更感兴趣。”
秦烈的目光穿过众人，落在那封邮件上。他的心里没有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嗜血的战意。
既然己经被邀请，那这场鸿门宴，就非去不可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蛇”，究竟是谁。
“猴子。”秦烈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回复他。”
“啊？回复什么？”猴子一愣。
秦烈看着屏幕上那座高耸的巨塔，一字一句地说道：“告诉他，我们不喜欢‘羔羊’这个称呼。”
“我们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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