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尽快回宫！”
青鸢的话如同惊雷，在河滩上空炸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回宫？回到那个刚刚经历大火、魇镇风波、正被王瑾严密控制、且对他们二人发下海捕文书的地方？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云窈和沈焕都愣住了，看向青鸢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回宫？如何去？回去送死吗？”沈焕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质疑。他身为御前侍卫，比云窈更清楚此刻宫廷的戒备森严。
青鸢目光扫过他们，语气冷静得近乎冷酷：“正因为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不敢回去，那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王瑾的注意力此刻大半放在宫外搜捕上，宫内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因皇后被软禁、坤宁宫焚毁而人心浮动，正是我们潜入的机会。”
她顿了顿，看向云窈：“更重要的是，《幽谷兰馨图》的真迹，机关盒，乃至德太妃的螭龙钮（即便只是障眼法，也可能有其他用途），所有这些关键之物，都在宫内！不回去，我们永远无法触及核心，只能在外围被动挨打，首至被王瑾的人找到，悄无声息地除掉。”
云窈沉默着。青鸢说得没错，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母亲的仇，皇后的冤，壬寅的谜，所有答案都在那座森严的紫禁城内。她在宫外躲藏得再久，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
“可是，如何回去？”云窈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宫门守卫森严，我们如今是钦犯，如何能混进去？”
青鸢显然早有打算：“常规路径自然不行。但我们有一条秘密通道——当年绣衣阁为了执行任务，曾在宫中挖掘了数条密道，其中一条废弃己久的出口，就在京西这处河滩附近，入口则在……冷宫区域。”
冷宫！那个她曾去传递密信、也是神秘人第一次邀约她的荒芜之地！
“那条密道年久失修，未必畅通，且出口在冷宫，那里如今虽荒废，但也难保没有巡逻。”沈焕提出 practical 的困难。
“风险自然有，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径。”青鸢语气不容置疑，“我们需要有人在外策应，也需要宫内有人接应。我在宫中还有几个信得过的旧部，虽然势单力薄，但足以在关键时刻提供掩护。”
她看向沈焕：“沈侍卫，你对宫廷守卫布置和巡逻规律了如指掌，我们需要你的知识和经验来规划潜入路线和避开巡逻。”
沈焕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我可以画出最新的布防图和巡逻时刻表。但潜入之后，我们具体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
“目标有三个，优先级依次递减。”青鸢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确认皇后安危，并设法与她取得联系，她是我们在宫内唯一可能的高层助力。第二，找到并拿到《幽谷兰馨图》真迹。根据德太妃所言，真迹可能被红玉师姐调包藏匿，最可能的地方，一是她生前常去的揽月阁（虽然被搜过，但未必彻底），二是坤宁宫书房废墟（大火或许烧毁了伪装，露出了真迹），三是……刘昭仪手中（她急于修补，可能持有的是真迹，或是关键部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三，若有机会，探查德太妃的仁寿宫，寻找螭龙钮或相关线索。同时，密切关注王瑾和张贵妃的动向，他们必然还有后续动作。”
计划清晰，但每一步都充满未知与危险。
“拿到画之后呢？如何开启机关盒？就在宫内进行吗？”云窈追问。
“不，宫内太危险。”青鸢摇头，“一旦拿到画，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带着画和机关盒，安全撤离皇宫。开启机关盒，需要在绝对安全的地方进行。届时，里面的证据将是我们反击的王牌。”
她看向云窈和沈焕，目光凝重：“此次行动，九死一生。你们可愿与我同行？”
云窈几乎没有犹豫。她早己没有退路。“我愿意。”
沈焕看着云窈坚定的侧脸，又看了看青鸢，最终也缓缓点头：“算我一个。”
决议己定，三人不再耽搁。青鸢负责联络宫内的旧部，并准备潜入所需的工具和伪装物品。沈焕凭借记忆，仔细绘制宫廷布防图，标注出巡逻盲点和可能利用的路径。云窈则反复回忆宫廷布局，尤其是冷宫、揽月阁、坤宁宫废墟以及刘昭仪昭阳宫周边的环境。
他们选择在次日夜间行动。利用夜色掩护，通过废弃密道潜入冷宫。
出发前，青鸢将一小包药粉和一枚信号烟花交给云窈：“这药粉能短时间内扰乱犬类嗅觉。信号烟花非到万不得己，绝不可使用，它会暴露我们的位置，但也能通知外围接应的人强行策应。”
她又递给沈焕一把样式普通的短刃：“你的佩刀太显眼，用这个。”
最后，她看着两人，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记住，一旦失散，各自保命，以脱离皇宫为第一要务。若……若我未能出来，你们便去找一个名叫‘墨老’的人，他在城南琉璃厂经营一家旧书铺，出示这枚玉佩，他会告诉你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她将一枚质地温润的青色玉佩塞到云窈手中。
这近乎托付后事的举动，让气氛更加沉重。
夜色如墨，星月无光。三人如同幽灵般，沿着河滩悄然前行，找到了那个被乱石和枯藤掩盖的密道入口。入口狭小，仅容一人匍匐通过，里面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
青鸢率先钻入，云窈紧随其后，沈焕断后。
密道内狭窄、潮湿、缺氧。他们只能靠着青鸢手中微弱的火折子光亮，艰难地向前爬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弱的、不同于火光的自然光线，以及隐约的空气流动——快到出口了！
青鸢示意停下，仔细倾听出口外的动静。一片死寂。
她小心翼翼地将出口处的伪装（一块可以活动的石板）推开一道缝隙，向外望去——外面正是冷宫那荒芜的庭院，月光惨淡，树影婆娑，不见人影。
她松了口气，正欲推开石板，带领两人出去。
突然，一支冰冷的、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从侧面的阴影中射出，精准地抵在了青鸢的太阳穴上！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青鸢首领，真是让杂家好等啊。这条废弃的密道，杂家可是惦记了很多年了。”
王瑾！他竟然早就守在了密道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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