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商会的初次亮相，楚清算是站稳了脚跟，但也彻底将自己暴露在了对手的视野中。她深知，西海帮及其背后的二皇子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商业上的明争暗斗必将接踵而至。
果然，没过几日，麻烦便找上门来。
“东家，不好了！”负责苏州铺面筹备的侍女云袖急匆匆地赶来苏园，脸上带着焦急，“我们原本谈好的那处位于观前街的铺面，房东突然变卦，宁可赔付双倍定金，也不肯再租给我们了！我打听过了，是……是西海帮的人从中作梗，威胁了那房东！”
观前街是苏州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那处铺面位置极佳，楚清早己看中，并己开始前期装修设计，如今临门一脚被截胡，损失不小，更打乱了她的部署。
楚清闻言，神色并未太大变化，只淡淡问道：“可查清是西海帮哪一路人马出面？”
“是西海帮负责城中地面‘秩序’的香主，钱老八。”云袖答道。
“钱老八……”楚清记下这个名字，又问，“我们之前看中的另外几处备选铺面呢？”
云袖脸色更苦：“都……都差不多情况，要么房东突然变卦，要么就被其他商家以更高的价格捷足先登，背后似乎都有西海帮的影子。他们这是铁了心不让我们在苏州城好的地段开铺子！”
利用地头蛇的优势进行地域封锁，这是常见的下作手段。楚清眼中寒光一闪，西海帮这是想把她逼出苏州核心商圈。
“铺面的事，暂时搁置。”楚清并未慌乱，冷静下令，“云袖，你立刻去查一下，苏州城内，可有经营不善、有意转让的胭脂水粉铺子，规模不必太大，但位置要过得去。另外，重点关注那些手艺好、但因各种原因生意冷清的老师傅，无论是调香、制粉还是涉及相关工艺的。”
“东家，您是想……？”云袖有些不解。
“他们封锁最好的铺面，我们便另辟蹊径。收购现成的铺子，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能更快开业。至于老师傅……”楚清唇角微勾，“人才，才是最重要的资源。西海帮能封锁铺面，还能封锁了所有人的手艺和想法不成？”
“是！奴婢明白了！”云袖眼睛一亮，立刻领命而去。
楚清又唤来另一名擅长交际的侍女雨桐，吩咐道：“你带上几份‘锦瑟’系列的厚礼，去拜访一下知府夫人，以及苏州几位素有贤名、且家中女眷是我们产品拥趸的官员府邸。不必提铺面受阻之事，只说是初来乍到，循例拜会，感谢她们对‘锦瑟年华阁’的喜爱。”
“是，东家。”雨桐心领神会，这是要借助官眷的影响力，无形中施加压力，同时也是在编织一张保护网。
安排完这些，楚清铺开苏州城的草图，目光落在了城西一片相对不那么繁华、但环境清幽，且有不少书院、画坊聚集的区域。
“或许……那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若有所思。高端客户并非只聚集在最喧嚣的市井，那些追求雅致和格调的文人墨客、清流家眷，同样是潜在的目标群体，而且往往影响力更大。
就在楚清积极应对铺面危机时，西海帮的下一波打击接踵而至。
“东家！我们联系好的几家本地鲜花供应商，突然都表示无法长期稳定供应我们所需品质的花材了！”负责原料采购的管事一脸愁容地前来禀报，“他们言语间颇为为难，似乎……也是受了胁迫。”
原料！这是掐住了生产的命脉！西海帮这一手，比封锁铺面更狠辣。
楚清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看来，对方是不打算给她任何喘息之机了。
“知道了。”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凛冽，“将那些中断合作的供应商名单列出来。另外，派人去查，西海帮自身，或者与他们关系密切的势力，是否涉及花卉种植或相关原料生意。”
管事领命而去。楚清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在春雨滋润下愈发青翠的草木。空间里那些珍稀种子在她指尖。原本打算徐徐图之的实验田计划，恐怕要提前了。
但远水解不了近渴，眼下的原料危机必须尽快解决。
她沉吟片刻，取出一张名帖，递给身旁的护卫：“送去给云锦记的宋大掌柜，就说我明日欲登门拜访，有要事相商。”
云锦记是苏州乃至江南最大的丝绸商，其绸缎刺绣供应宫廷，与苏家实力不相上下，且素来与西海帮不甚和睦。他们的生意遍布各地，消息灵通，或许能有替代的花材供应渠道。
次日，楚清如约拜访云锦记。
云锦记的宋大掌柜是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听闻楚清来意，抚须沉吟道：“楚东家所需的花材，要求极高，寻常花农确实难以稳定供应。西海帮此举，确是掐准了要害。”他看了看楚清，眼中带着一丝欣赏，“不过，楚东家能找到老夫这里，可见眼光不凡。”
“宋掌柜过奖，实在是被逼无奈，只能求助您这棵大树了。”楚清态度谦逊。
宋大掌柜哈哈一笑：“老夫与苏文远那老小子也是多年交情，帮你即是帮他。这样，我在城郊有一处庄园，其中便有专门种植各类珍稀花卉的暖房，本是用于染丝调色和研究新花样所用，其中一些花材，或可符合楚东家要求。此外，我云锦记在周边州府亦有合作多年的花农，品质可靠，我可为你引荐。”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楚清心中一定，起身郑重一礼：“宋掌柜援手之恩，楚清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回报。”
“楚东家不必客气。”宋大掌柜摆摆手，“西海帮行事越发嚣张，老夫也看不过眼。更何况，楚东家的‘锦瑟年华阁’若能在苏州立足，对这苏州商界，亦是好事。”
解决了原料危机，楚清心中稍安。但被动挨打绝非她的风格。西海帮接连出手，她也该还以颜色了。
她召来负责情报收集的护卫头领，吩咐道：“仔细查查西海帮的生意，特别是见不得光的那部分。重点查他们在漕运、码头、还有那些地下钱庄和赌场的具体运作，找到他们的命门和……账目上的漏洞。”
“属下明白！”护卫头领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楚清也给远在京城的凤临渊去了一封密信，将苏州的情况详细说明，并请求他动用朝中的关系，关注一下漕运和税务方面，特别是与西海帮以及二皇子关联密切的那些环节。
凤临渊的回信很快，只有简短的八个字：“己知悉，放手去做。”
看着这熟悉的字迹和背后蕴含的无言支持，楚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更强的底气。
数日后，云袖那边传来好消息，找到了一家位于城西、临近书院区、因老东家病重欲转让的胭脂铺，名唤“香雪海”，面积不大，但装修雅致，后院还有一小块空地。楚清亲自去看过，十分满意，当即决定买下。
而护卫头领也带来了初步的调查结果：西海帮利用掌控码头之便，长期进行走私、勒索商户、甚至涉嫌贩卖私盐！其账目更是混乱不堪，偷漏税款数额巨大。
“很好。”楚清眼中寒光凛冽，“将这些证据，分批次，匿名送到苏州知府、江南巡抚衙门，以及……京城都察院几位以刚正不阿著称的御史手中。记住，要做得干净，像是不经意间被发现的。”
她要的不是一下子扳倒西海帮，那不现实。她要的是让他们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再也无力全力打压她的生意。
釜底抽薪，方能扭转战局。
就在楚清暗中布局反击之时，“香雪海”的改造悄然开始。她并未大张旗鼓，而是按照“锦瑟年华阁”的风格进行低调翻新，同时，那批从云锦记宋大掌柜处获得的高品质花材也陆续到位，西郊别院运来的核心半成品也通过隐秘渠道送达。
一切都在暗流涌动中，有条不紊地推进。楚清知道，与西海帮的这场暗战，才刚刚开始。而她，己经做好了全面反击的准备。苏州这片锦绣之地，注定要因她的到来，掀起新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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