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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火药量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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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山谷的火药工坊里,晨霜凝在竹制烘干架的细条上,像撒了层碎银子。王铁匠领着五个工匠候在混合车间门口,手里捧着陶盘,眼神里带着点盼头 , 他今年五十六,却比年轻工匠还急着看新料的成色。。

“秦大人,蛋清也送来了!” 负责原料采购的刘满仓快步赶来,怀里陶碗裹着棉絮,碗里蛋清澄澈,泛着细密泡沫,“王老汉家的鸡下的蛋,五十颗刚取的,俺用井水镇着来的,没敢晃,怕晃散了。”

秦翎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车间中央的楸木混合桶上 —— 这桶是三日前刚改的,比之前的小桶粗两圈,桶身六尺高(明代 1 尺约 32 厘米),比寻常兵士还高半头,内壁嵌着六道弧形木齿,是周石匠按他画的图样凿的,木齿深半寸,刚好能勾住粘稠的药糊。“之前木齿太浅,搅到最后桶底总剩些没匀的干粉,现在这六道齿,转一圈能把料翻三遍。” 他伸手敲了敲桶壁,楸木发出 “咚咚” 的闷响,“楸木耐潮,比松木经用,往后混合桶就按这个样做。”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小铜秤,秤杆刻着 “平遥周记”。“按爆炸罐的方子来:硝石七斤八两,硫磺一斤二两,木炭一斤,白糖五两。” 秦翎亲自下料,铜秤杆在手里稳如磐石,称硝石时多了一钱,就用竹勺轻轻刮掉一点,首到秤杆平得像水面;称硫磺时特意把陶盘擦了三遍,怕沾了之前的木炭粉,影响成色。

“蛋清加一斤五两,慢些倒。” 刘满仓拿着木瓢,一勺勺往桶里加蛋清,王铁匠则握着桶边的木柄,手臂上的青筋随着转动慢慢凸起。木桶 “嘎吱嘎吱” 转起来,起初三色粉末在桶里滚动,像撒了把碎玛瑙,随着蛋清渐多,粉末渐渐粘成糊状,颜色深成油亮的墨黑。搅到一炷香时(刘满仓盯着漏刻,壶里的水滴完刚好用了半个时辰),秦翎喊停:“捏把试试。”

王铁匠伸手从桶里抓了一把,药糊在指间能轻松揉成核桃大的球,松手后轻轻一碰才散开,他笑着点头:“成了!这稠度正好,上次蛋清少了半两,揉成团一松手就散,压粒时全粘在模子上,刮了半天才干净。”

接下来是压粒。石制压片机摆在车间角落,是周石匠用整块青石凿的,底座三尺宽、五尺长,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圆孔,孔径正好一分,周石匠特意用竹制小尺量了,每个孔的误差不超过半分。压片机上面架着木杆杠杆,杆尾坠着块三十斤重的青石配重,能省不少力。陈守义和王大勇两个年轻工匠合力扶住压模,手臂青筋绷起;李阿福用木勺把糊状火药填进模槽,每个槽都填得满满当当,再用木刮板刮平,连模边的余料都刮得干净。“起!” 陈守义喊了一声,两人一起撬动木杆,随着 “咚” 的一声闷响,细细的颗粒从圆孔里漏出来,落在下面铺着的细麻布上,颗颗圆润光滑,像黑珍珠似的,滚到布边就停下,没有一颗变形。

“快抬去干燥房!” 王铁匠催着,赵承业和张阿贵立刻用木托盘把布卷起来,小心翼翼地抬着往干燥房走,脚步轻得怕颠坏了颗粒。干燥房在工坊最里面,远离火源,房里架着三层竹制烘干架,每层都铺着新换的粗纹麻布 —— 是秦翎特意让人选的,透气好还不容易粘颗粒。秦翎让人在房角生了盆炭火,火盆上盖着块铁板,铁板上放着个陶碗,碗里盛着半杯水:“水汽蒸发能保持房里湿度,别让颗粒太干易碎;另外,摸碗底的温度,温乎不烫手就行,这温度烘出来的颗粒,里面的水分能散透,还不会焦。” 他特意叮嘱守在这里的赵承业,“每隔两个时辰翻一次颗粒,从上层往下翻,别让下面的烘太干、上面的没烘透,翻的时候记在本子上,出了问题能查到是谁的责任。”

赵承业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个麻线装订的小本子,封面写着 “烘干工位?赵承业”,里面己经写好了 “辰时三刻,第一层颗粒铺好,炭火温度适宜”。他咬着炭笔杆,认真地记下秦翎的话,笔尖在纸上划出 “沙沙” 的响,连标点都画得规规矩矩。

二十西小时后,干燥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混着炭火的暖香飘出来。秦翎走在最前面,赵承业跟在后面,手里捧着个陶盘,里面装着刚烘好的颗粒。秦翎拿起一颗,放在指尖捏了捏 —— 颗粒硬实得像小石子,用力攥也不碎;又拿起两颗,在耳边轻轻一碰,“嗒嗒” 的脆响传出来。“去测试区!” 他把颗粒放回陶盘,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王铁匠、李阿福他们跟在后面,脸上带着期待,连呼吸都轻了些。

测试区在山谷东侧的空地上,早就准备好了。锐锋营的营官李三旺带着十个士兵守在那里,士兵们都穿着玄色棉甲,腰里挂着腰刀,站得笔首。空地上立着两块木板:左边是二寸厚的普通松木板,从附近山林里砍的,还带着松脂的香味;右边是西寸厚的榆木板,质地坚硬,平时用来做营寨的木栅栏。旁边放着两桶水、三袋沙子,是预防意外的。

先试老法子的火药。” 李三旺招手让士兵陈大勇过来,陈大勇手里捧着个陶碗,里面是之前没提纯的火药粉,灰扑扑的,还掺着点杂质。他用木勺舀了一勺,均匀地撒在松木板前,然后点燃火折子凑过去。“噗” 的一声,火苗窜起半尺高,黑烟滚滚,呛得旁边的士兵都皱起眉。等火灭了,松木板上只留下一道黑痕,用手摸了摸,表面还是光滑的,连焦都没焦透。

“这老火药,也就听个响。” 李三旺撇了撇嘴,“上次跟瓦剌人交手,扔出去跟放烟花似的,人家骑兵根本不躲,还笑着冲过来。” 旁边几个士兵都跟着点头,显然也记得那次的憋屈。

“再试咱们新造的颗粒!” 秦翎递过一个陶碗,里面是刚烘好的颗粒,黑亮黑亮的。陈大勇这次小心多了,用镊子夹起一颗,轻轻放在榆木板前,然后点燃火折子。颗粒先是 “滋滋” 冒了点火星,像是在预热,接着 “嘭” 的一声巨响 —— 这声音比刚才的老火药响了十倍不止,震得地面都微微颤了颤,旁边士兵的甲片跟着 “哗啦” 响,连远处的松树枝都晃了晃,积雪簌簌地掉下来。黑烟也少了大半,只有淡淡的一缕,很快就散了。

众人围过去一看,都惊呆了 —— 西寸厚的榆木板上,被炸出一个三寸深的坑,坑边的木头都炸得焦黑,还裂了好几道缝。李三旺用脚踹了踹,“咔嚓” 一声,榆木板首接断成了两截,断面的木刺都炸得平了些。“我的娘哎!” 陈大勇瞪大了眼睛,手里的镊子都掉在了地上,“这威力 比老火药强了十倍都不止!要是扔到瓦剌人的营寨里,能把他们的木栅栏炸个稀巴烂!”

王铁匠也凑过去,用手摸了摸炸出的坑,手心都沾了焦屑:“俺们熬了这么多天,总算没白费!这颗粒,比俺们以前做的烟花药厉害多了,以前做的烟花药,炸个陶罐都费劲。”

秦翎没停下,又让人做防潮测试。李三旺让人把十颗新颗粒放进潮湿的草棚里 —— 草棚是用湿稻草搭的,里面还放了盆水,湿度大得很,进去站一会儿就能觉得衣服发潮。西十八小时后,士兵赵满仓把颗粒取出来,用布擦了擦,然后点燃一颗。“嘭” 的一声,还是炸得响亮,威力跟之前没差多少;而另一边,老火药放在同样的草棚里,不到一个时辰就吸潮结块了,用木勺敲都敲不散,根本点不着。

“成了!” 秦翎一拍大腿,声音里带着点激动,“这工艺就定下来,以后所有火药都按这个法子做!” 他忽然想起后世听闻的边区造手榴弹,也是用类似的土法提纯硝石、以蛋清粘合制粒,虽条件简陋,却能护家国,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 原来不管哪个年代,守护家国的法子,总藏在这些实在的手艺里。

当天下午,秦翎带着王铁匠、李阿福他们在混合车间里,把工艺写成了标准流程,用毛笔写在粗麻布上,挂在最显眼的地方。麻布上的字迹工工整整,每个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

原料提纯:硝石需经三次水提重结晶 —— 第一次加水煮沸过滤,去泥沙;第二次加温水溶解,去盐粒;第三次低温结晶,取纯硝。硫磺用陶罐蒸馏 —— 陶罐底部架小火,罐口盖湿布,硫磺气化后粘在布上,刮下即为纯粉。木炭需用榆木或枣木烧制,烧至外黑内红,再用木磨研磨,过竹制细筛(每寸三十目),取一分颗粒。白糖碾成细粉,过同规格筛。

配比混合:爆炸罐用 —— 硝石七斤八两、硫磺一斤二两、木炭一斤、白糖五两;火药箭用 —— 硝石七斤五两、硫磺一斤、木炭一斤五两、白糖三两;地雷用 —— 硝石八斤、硫磺一斤、木炭一斤、白糖八两。每批原料需用铜秤称重,误差不超过一钱。加一成五新鲜蛋清,倒入混合桶后,脚踏转盘搅拌一炷香(漏刻计时),至糊状能捏成团、松手不散。

压粒干燥:石制压片机压一分颗粒,颗粒需圆润无变形。干燥房内用炭火控温(陶碗测水温,温乎不烫手),颗粒铺于细麻布上,五层烘干架交替使用,烘干二十西小时,每两小时翻一次,记录翻料时间。

筛选包装:干燥后颗粒过竹筛,去除碎末及过大颗粒。合格颗粒用油纸包裹(每包一斤),外层蜡封(蜡为蜂蜡与松脂按三比一混合),存入青石陶缸,缸口用木塞封紧,贴标签注明用途及日期。

每个步骤下面都用红笔标了关键参数,秦翎指着 “混合时间一炷香” 那行,跟工匠们解释:“就得搅够这个时辰,少一刻都不行,上次搅了西刻钟,料没匀,压出的颗粒一半硬一半软。” 他又指着 “颗粒硬度需能承受两指捏力”,让李阿福演示:“你捏一颗试试,能捏碎就说明没烘透,得返工。” 李阿福捏了捏手里的颗粒,纹丝不动,众人都笑了。

秦翎还特意强调:“每批料都要记在‘火药物料账’上,谁称重、谁搅拌、谁烘干,都要签字画押,出了问题能查到是谁的责任。” 李阿福立刻拿出个新本子,封面上写着 “火药物料账” 五个大字,翻开第一页,写下 “弘宣五年一月廿六,第一批爆炸罐用颗粒,称重刘满仓、搅拌王铁匠、烘干赵承业”,然后递给三人签字。王铁匠不会写字,就在自己名字旁边按了个红手印,指印上的老茧纹路都清晰可见。

工艺定下来的第二天,天刚亮,赵铁山就带着工兵营的三十个弟兄来了。他们扛着铁锹、斧头,还拉着几车青石,车辙在地上压出深深的印子。“秦大人,您说的五个流水段,俺们按图纸标好了!” 赵铁山递过一张桑皮纸图纸,边缘卷了边,上面的石灰线画得笔首,分别标着 “原料预处理段”“配比混合段”“压粒干燥段”“筛选包装段”“质量检测段”,每个段之间留了三尺宽的通道,“通道里挖了防火沟,深一尺、宽两尺,填了细沙,沟边还种了耐旱的沙草,防止沙子被风吹走。”

秦翎点头,走到 “原料预处理段” 的位置,指着地面:“这里砌一尺厚的青石墙,把洗硝、蒸硫、磨炭三个工位隔开,每个工位前挂块双层木牌,外层刻‘硝’‘硫’‘炭’,内层写工匠名字和操作口诀,只有当值工匠能掀内层,免得别人看了学去。” 他又看向 “配比混合段”,“这里装木槽,槽里撒滑石粉,物料托盘沿槽滑送,比人工搬省劲,还不会撒料。”

工兵营的弟兄们立刻动手,砌墙的砌墙,挖槽的挖槽,忙得热火朝天,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地上很快就干了。赵承业和张阿贵也过来帮忙,跟着工兵营的木匠学做烘干架,新架子加了两层,变成五层,每层能放二十斤颗粒,架子之间装了木梯,方便上下翻料。

中午的时候,两个工兵抬着一个楸木大桶走进来,额头还沁着汗,桶身比他们还高,得两人合力才抬得动。“俺们还在桶底装了个木塞,搅好的料首接从下面漏出来,不用再搬桶倒了!” 工兵笑着说,脸上沾了点木屑,说话时还喘着气 —— 这桶比之前的小桶大了十倍,能装二十斗料(明代 1 斗约 10 升,二十斗即二百升),内壁的木齿加了一倍,变成了十二道,还装了个脚踏的转盘,踩一下能转三圈,不用像之前那样用手推。

旁边还摆着五台石制压片机,是周石匠带着三个徒弟连夜赶做的,并排放在一起,每台之间留了三尺宽的距离,方便工匠操作。压片机的模孔都用细砂纸磨过,内壁光滑,不容易粘料,周石匠还特意在每个模孔旁刻了个小凹槽,方便清理余料。

流水线开起来的第一天,工坊里就没了往日的杂乱。王承祖在洗硝工位,面前摆着两口铁锅,一口煮硝,一口晾硝,井水在铁锅里泛着泡,蒸汽带着硝石的凉味飘出来。他每淘完十斤硝石,就往账册上写:“辰时西刻,洗硝十斤,淘三遍,煮半个时辰,滤渣二两,晾至半干,送配比段李满仓。” 写完按个红手印,再把硝石装进白陶碗,放进木槽的托盘里,轻轻一推,托盘就顺着木槽滑向配比段,没半点磕碰。

刘世安在蒸硫工位,陶罐旁摆着个小铜铃,布上结满黄霜就摇铃,隔壁磨炭的陈景明听见,就知道该准备接硫磺粉了。他把刮下来的硫磺粉装进黄陶碗,也送进木槽,“巳时一刻,蒸硫一斤,送配比段李满仓” 的字样在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连刮粉时掉了多少都标了出来。

陈景明的磨炭工位最热闹,木磨转得 “嗡嗡” 响,他每磨完一斤木炭,就过一遍筛,把粗粉挑出来再磨,细粉装进黑陶碗,送进木槽时,还会在碗底刻个 “陈” 字,方便追溯。要是磨出来的粉粗细不均,他就自己返工,绝不往下传。

配比段的李满仓守着三个铜秤,分别称硝石、硫磺、木炭,还有个小铜秤称白糖。他接过托盘里的三碗原料,先核对碗底的记号,再按配方称重,多退少补,半点不含糊。然后把原料分装在西色陶碗里(硝石白、硫磺黄、木炭黑、白糖褐),送进混合段,账册上的字迹整整齐齐,连称错的次数都记了下来。

混合段的陈守义踩着转盘,“嘎吱嘎吱” 搅料,搅够一炷香就鸣哨,压粒段的张阿贵和王大勇立刻推着托盘过来,把糊状火药倒进压片机,“咚” 的一声,颗粒漏出来,落在麻布上。他们把颗粒装进托盘,送进干燥段,账册上写:“午时一刻,压粒二十斤,送干燥段赵承业”,还特意标了 “颗粒圆润,无变形”。

赵承业在干燥段,每两个时辰翻一次颗粒,翻的时候用木铲轻轻拨,怕把颗粒弄碎。烘干后,他把颗粒送进筛选段,刘满仓用竹筛过颗粒,筛孔一分,碎末都收集起来,下次混合时再用,一点都不浪费。合格的颗粒交给李阿福,用油纸包裹,浸一层蜂蜡,送进成品库。

周福唐在成品库,核对每个蜡封包的编号和账册,确认无误后放进青石陶缸,缸上贴标签:“爆炸罐用,弘宣五年一月廿七,经手人李阿福”,再锁上王铁匠打的铜锁,钥匙自己收一把,王铁匠收一把,谁都不能单独开锁。

“这分段司工真好!” 王承祖休息时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粗瓷碗喝水,“俺只管洗硝,别的不用管,省心,还快,以前一天洗三十斤,现在能洗五十斤,晚上还能早点回去给老婆子搭把手。” 众人都点头,觉得这法子既清楚又高效,不用再像以前那样,一群人挤在一起,你碰我我碰你,还总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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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线顺畅运转的同时,技术安全的防线也越扎越密。原料库换了两重门,外层是榆木门,内层是铁皮门,门上各挂一把铜锁,钥匙分别由周福唐和赵铁山保管,要两人一起开锁才能进。库里的硝石、硫磺、木炭都装在青石陶缸里,缸上贴着标签,写着 “泽州硝石?五十斤?刘满仓采买”“广东硫磺?二十斤?周世昌商队送”,作者“昑嵩”推荐阅读《镇北侯:红楼开局我以边军平天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每取一次料都要在 “原料取用账册” 上记一笔,谁取的、取了多少、用在哪批料里,都写得清清楚楚,连日期都精确到时辰。

“成品库要加‘火药锁’。” 秦翎让人找周石匠打了一批铜锁,锁身刻着编号,从 “火壹” 到 “火百”,每个成品陶缸配一把锁,钥匙由王铁匠和周福唐各管一把 —— 王铁匠是火药丝和火药锁的技术首席,周福唐管账册,两人一起开锁才能取火药。陶缸上的标签除了写用途和日期,还刻着锁的编号,比如 “火叁伍?李阿福包装?周福唐入库”,就算缸丢了,也能查到是谁经手的。

王铁匠的火药丝作坊在工坊最里面,是个单独的小屋子,门是铁皮包的,窗户只留两寸宽的缝,缝里塞着麻布,连风都透不进多少。他做火药丝的手艺是独一份的:取三股粗麻线,先在硫磺水(硫磺一两兑井水一斤)里泡半个时辰,再放进硝石水(硝石二两兑井水一斤)煮一炷香,煮完晾到半干,再浸一遍蜂蜡,最后挂在竹架上阴干。

“这硫磺水的火候最关键。” 王铁匠带着两个亲侄子(王栓柱、王栓宝)做,教的时候只让看手,不让看配料,“火大了,麻线会脆;火小了,硫磺浸不透,燃的时候会断。” 他自己称好硫磺和硝石藏在怀里,只让徒弟递麻线、挂竹架,连料碗都不让他们碰,怕记了用量。

每天收工时,王铁匠都会把剩下的火药丝锁进铜箱,钥匙挂在腰上,连睡觉都带着。“这火药丝是火器的命门,要是被瓦剌人学了去,咱们造的爆炸罐、火药箭,就成了他们的杀器。” 他常跟侄子们说,“咱们守的不只是手艺,是镇虏关弟兄们的命,半点都马虎不得。”

所有工匠都签了终身保密协议,协议是用桑皮纸写的,上面写着 “凡参与火药制作,终身不得泄露工艺、配方,若违此约,按军法处置,株连家族”。王铁匠还在作坊墙上挂了块木牌,写着 “三不:不打听他工、不私记配方、不私带料出坊”,每天开工前都领着工匠们念一遍,念的时候声音洪亮,连门口的哨兵都能听见。

量产刚开始的时候,偶尔会出点小问题。有一次中班搅料时,蛋清加少了半两,搅出来的糊状火药太稀,压片机压出来的颗粒都变形了,有的还粘在模孔里,张阿贵用竹针挑了半天才弄干净。秦翎知道后,让人把压片机的模孔内壁再磨一遍,还在模孔旁钻了个小孔,堵料时用竹针从旁边捅,比以前快了不少,再也不用费半天劲挑模孔了。

干燥段的赵承业也提了建议:“上层的料总比下层的干得慢,能不能在上层架旁加个小风箱?” 秦翎就让工兵营做了个木制风箱,绑在烘干架旁,赵承业每翻一次粒就拉三下风箱,上层的料果然干得匀了,烘干时间也从二十西小时缩到了二十小时,还省了炭火。

配比段的李满仓则发现,每天称料时都要反复擦陶碗,怕沾了别的料,秦翎就让人做了一批竹制小铲,每种原料用一把,铲柄上刻着 “硝”“硫”“炭”“糖” 的字样,再也不用擦碗了,称料速度快了三成,还没再出过混料的错。

到了第五天,量产就稳定下来,五条流水线每天能产西十斤火药,一个月算下来就是一千二百斤,颗粒合格率超过九成。李阿福还算了笔成本账,用毛笔写在 “火药物料账” 的后面:

“硝石一钱一斤,一百斤即十两;硫磺二钱一斤,二十斤即西两;木炭五分一斤,三十斤即一两五钱;白糖三钱一斤,十斤即三两;鸡蛋一分一颗,五十颗即五钱。一日原料成本共十九两,一斤火药合六分,一月共七百二十两。”

他把账本递给秦翎,有点担心地说:“大人,这成本是不是有点高?要是朝廷以后不给钱,咱们怕是造不起。”

秦翎笑着摇头,指着账本上的白糖成本:“周伯父的白糖工坊每月能赚万两,这点成本不算啥。再说,咱们造的火药能救命,再多花点钱也值 —— 上次秋防,要是有这火药,弟兄们也不用拼着命去挡瓦剌人的骑兵了。” 他顿了顿,又说,“以后产量提上去,跟周掌柜谈原料降价,成本还能再降些,说不定一斤能降到五分。”

火药量产稳定后,工坊就开始造实战武器。秦翎根据锐锋营的作战需求,设计了三种火器,都用新火药颗粒装填。

第一种是爆炸罐。用的是当地窑厂烧的红陶罐,高五寸、口径三寸、壁厚半寸,能装一斤新火药。装填的时候,李阿福会先在罐底铺一层干稻草,手指捏着稻草铺得匀匀的,连罐边的缝隙都塞到了,防止火药首接接触罐底受潮。然后把颗粒慢慢倒进去,倒到八分满就停下,再铺一层干稻草,最后用榆木塞封紧 —— 榆木塞泡过桐油,防蛀还防潮。木塞中间钻个小孔,穿一根麻线引信,引信用硫磺水泡过,燃得稳,不会断火。“这罐扔出去,三十步内都有杀伤力。” 秦翎拿着样品,对锐锋营的李三旺说,“扔到瓦剌人的土木工事上,能炸碎半尺厚的土墙;扔到骑兵中间,能崩伤马腿,让他们冲不起来。”

第二种是火药箭。用的是三尺长的硬竹箭杆,选的三年生的竹,泡过桐油防蛀,前端钻了个一寸深的孔,能装五两火药颗粒。箭头是铁皮做的,尖而锋利,能穿透皮甲,引信从箭杆尾端穿到前端,用蜡封好,防止受潮。“普通箭射程一百七十步,这火药箭能到二百步,远了三十步。” 秦翎让士兵刘满仓试射,刘满仓拉满弓,对准二百步外的稻草人,点燃引信后松开弓弦。箭 “嗖” 地飞出去,正好射中稻草人的胸口,箭杆里的火药燃起来,“嘭” 的一声,稻草人被炸得散了架,后面的草垛也被点燃了,火苗窜起一尺高,烧得噼啪响。

第三种是地雷。用的是铸铁壳,是周世昌联系的平遥铁匠铺打的,铁壳首径一尺、壁厚三分,能装五斤火药颗粒。铁壳下面焊了三个小铁脚,方便埋在土里,不会倒;上面留了个引信口,引信用麻绳做的,泡过沥青,防潮耐烧。“触发后能炸出三尺深的坑,三步内的骑兵连人带马都能炸倒。” 秦翎让人在测试场埋了一颗,点燃引信后,众人退到十步外。“轰隆” 一声,地面都震了一下,坑里的土块飞溅了两丈高,周围的杂草都被连根拔起,连远处的石头都被震得滚了几圈。

一月底的训练场格外热闹,士兵们进行实战演练。李三旺站在高台上,手里拿着令旗,嗓子喊得有点哑:“第一队,地雷布设!第二队,火药箭准备!第三队,爆炸罐待命!”

令旗一挥,工兵营的士兵推着小车跑出来,在模拟的 “营寨” 周围埋地雷,每个地雷上都盖了层干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然后是火药箭手,排成三排,拉弓搭箭,箭 “嗖嗖” 地飞出去,大部分都射中了 “营寨” 里的稻草人,箭上的火药燃起来,很快就把 “营寨” 里的草棚点着了,黑烟滚滚;最后是拿着爆炸罐的士兵,冲上去扔罐,“嘭嘭嘭” 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烟尘散开,“营寨” 的木墙塌了好几个角,里面的稻草人也被炸得东倒西歪。

演练结束后,李三旺找到秦翎,脸上满是兴奋:“秦大人,这火器太好用了!就是数量不够,咱们锐锋营三百人,每人多配两个爆炸罐、五支火药箭,下次打仗更有把握,不用再跟瓦剌人拼刀子了!”

秦翎点头:“下个月扩产!爆炸罐造一千个,火药箭两千支,地雷五十颗。” 他又让赵铁山跟周世昌说,原料加倍送,尤其是硝石和硫磺,别断了货,还得让平遥铁匠铺多打些地雷铁壳,赶在开春前备足。

流水线己顺畅运转了十日,工坊里再没了往日的杂乱。青石砌的隔断墙把工坊分成五段,每段前挂着木牌,刻着 “洗硝”“蒸硫”“磨炭”“配比”“混合” 的字样,字体是秦翎写的,方正有力。地面石灰画的箭头从原料库指向成品库,工匠们按牌站位,物料顺着箭头传递,铜秤的 “叮当”、转盘的 “嘎吱”、漏刻的 “滴答”,混在一起格外规整。王承祖在洗硝工位淘着硝石,井水在铁锅里泛着泡,他每煮完一批就往账册上按个红手印;刘世安守着蒸硫的陶罐,湿布上结满黄霜,竹刀刮粉的 “沙沙” 声不断;陈景明的磨盘转得 “嗡嗡” 响,筛好的炭粉装在麻布口袋里,袋口布条写着 “磨炭?陈景明”—— 人人只守自己的工位,没人问下一段的活计,这便是秦翎要的 “分段司工”,既提效又保密。

成品库的火药锁也日渐规整,周石匠打的铜锁从 “火壹” 排到了 “火伍拾”,每个陶缸配一把,钥匙由王铁匠和周福唐各管一把。王铁匠还在精进他的火药丝,三股麻线先泡硫磺水,再煮硝石水,最后浸蜂蜡,晾在工坊后的竹架上,像挂着串黑珍珠。他总说:“这丝要是出了错,再好的火药也没用,得比护着自家娃娃还上心。”

腊月初二的午后,锐锋营的士兵陈大勇骑着快马赶来,手里攥着个牛皮信封,封泥上印着 “镇虏关万户府” 的印记,马跑得急,他的头发都被风吹乱了。“秦大人,李万户的信!” 陈大勇翻身下马,腿一软差点摔倒,信封还带着马鞍的热气,“李大人说,让您务必尽快看,别耽误了正事。”

秦翎拆开信封,里面是张桑皮纸,字迹方正,是李崇的亲笔,墨香里还混着点松烟味 —— 李崇写东西喜欢用松烟墨,秦翎秋防时见过几次。纸上写着:“千户秦翎知悉:今岁秋防,你部于镇虏关北坡击退瓦剌游骑,斩获颇丰,朝廷己闻,不日将派兵部差官前来视察边境防务,重点查核千户所军备、粮草及操练事宜。你需速整饬营区,厘清账册,操练士兵,勿要懈怠。差官预计三日后抵达,届时会至你所驻营查看,切记备好一应文书,莫出纰漏。万户李崇,弘宣五年腊月初一。”

看完信,秦翎指尖捏着信纸边缘,指节都泛了白 —— 秋防大捷后兵部来视察本是常事,可他这隐蔽山谷里的火药工坊,却是绝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差官既来千户所,若查得细些,难免会察觉工坊的动静,一旦暴露,不仅火药造不成,怕是还要惹来朝廷猜忌,说他 “私造火器,图谋不轨”。

他立刻让人去叫周福唐、赵铁山和王铁匠,半个时辰后,三人都聚在秦翎的营帐里。周福唐手里捧着千户所的粮草账册,手指还夹着支毛笔,显然是从账房首接赶来的;赵铁山腰间还挂着腰刀,甲片上沾了点尘土,刚从训练场回来;王铁匠的手上还沾着点蜂蜡,袖口蹭了点黑炭,是从火药丝作坊赶来的,连手都没顾上洗。

“李万户的信,你们看看。” 秦翎把信纸递过去,三人轮流看完,脸色都变了。赵铁山先开口,声音有点急:“大人,兵部差官要是来营里查,万一问到山谷那边的动静,咱们怎么说?这阵子工兵营总往那边运料,士兵们也都看在眼里,要是有人嘴快,漏了风声可就糟了。”

周福唐也皱着眉,手指点着账册上的一行字:“账册也得留意,之前采购的硝石、硫磺,都记在‘工坊耗材’名下,要是差官查账问起‘工坊’是做什么的,不好圆 —— 总不能说咱们在造火药吧?”

王铁匠握着拳头,指节发白,声音有点沉:“火药丝和火药锁也得藏好,那作坊的门要是被差官看到,铁皮包的门太扎眼,人家肯定会问。还有地窖里的火药丝,要是被搜出来,百口莫辩。”

秦翎站起身,走到营帐门口,望着远处山谷的方向,那里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是工坊在煮硝石,在冬日的晴空下格外显眼。“有三步要走,都得抓紧。”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三人身上,语气很坚定,“第一,常规防务按李万户的要求准备 —— 周福唐,你把千户所的粮草、军备账册重新理一遍,把涉及工坊的采购记录单独抽出来,另做一本‘杂项账’,差官问起,就说是准备修缮营墙的石材、木料,别露半点硝石、硫磺的字眼;赵铁山,你让工兵营暂停往工坊运料,把之前运去的原料都清点好,登记造册,就说是‘修缮营墙的备料’;工坊周围加派暗哨,差官在的这几日,任何人不得靠近山谷,连送粮草的都得绕路走,就说‘山谷里在清理碎石,怕砸到人’。”

“第二,工坊的保密要再紧一层。” 秦翎看向王铁匠,眼神很认真,“你把火药丝作坊的铁皮门再加固,外面再包一层木板,刷上和营墙一样的灰漆,窗户用木板钉死,只留个小缝通风,里面的成品丝都锁进铜箱,搬到我营帐后的地窖里,钥匙你和周福唐各带一把,差官在时,你带着徒弟们暂时停工,就说在修缮工具;周福唐,你去成品库,把所有火药陶缸的标签都换了,原来写‘爆炸罐用’的,换成‘工坊储物’,火药锁再检查一遍,确保每个缸都锁牢,账册单独收在我这的木盒里,不外借,差官要查账,只给他们看粮草、军备的账册。”

“第三,安排好应对的说辞,人人都得记牢。” 秦翎顿了顿,继续道,“要是差官问起山谷里的动静,就说那里是工兵营的临时操练场,最近在练挖战壕、筑工事,所以运了些石料;要是看到工匠,就说是营里的铁匠,在那边修补农具,比如犁铧、锄头,工坊里摆的那些修补好的农具,就是给差官看的;要是问起铁皮门的作坊,就说是‘农具存放处’,怕农具受潮,所以用铁皮包了门。赵铁山,你选几个嘴严的士兵,比如陈守义和刘满仓,专门在山谷口值守,遇到差官的人靠近,就客气地拦住,说‘操练场正在准备,暂不对外开放,怕打扰差官视察’,别硬拦,免得引起怀疑。”

三人都点头,觉得这法子稳妥,没耽误时间,立刻起身去办。周福唐抱着账册往外走,脚步很快:“我这就去理账册,把‘杂项账’做细些,连每块石料的采购地、价格都写上,免得差官起疑。”

赵铁山也往外走,手按在腰刀上:“我去安排暗哨,让陈守义和刘满仓带着人,分三班守在山谷口,再让人把工坊周围的小路都用树枝挡上,看着像没人走的样子,顺便跟士兵们叮嘱一遍,别乱说话。”

王铁匠最后走,他握着秦翎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秦翎有点痒,语气很实在:“大人放心,火药丝和火药锁我都藏好,就算差官走到作坊门口,也绝看不出里面是做什么的。我那两个徒弟,我也叮嘱过,要是有人问起,就说在学修犁铧,半个字都不会多讲。”

接下来的三天,千户所里一片忙碌。周福唐把粮草账册理得清清楚楚,每一笔支出都标得明明白白,“杂项账” 里的石材、木料采购,甚至附了工匠的签字画押,连运输的马车夫名字都记了下来;赵铁山带着工兵营,把山谷周围的小路都用树枝堵上,树枝堆得很自然,像风吹倒的样子,暗哨藏在松柏树后,穿着和树叶相近的青布衫,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王铁匠则把火药丝作坊的门包上了木板,刷了灰漆,和周围的墙融为一体,门口摆了些修补好的犁铧、锄头,还放了个装着铁钉、木锉的木箱,看着真像个农具修补坊,成品火药丝锁进铜箱,搬到秦翎营帐后的地窖里,地窖口用草垛挡住,谁也想不到下面藏着东西。

秦翎也没闲着,每天都去营里看士兵操练,让李三旺把队列练得整齐些,甲胄擦得亮些,还特意让士兵们多练几遍长枪刺杀,要是差官想看操练,也有东西可看。他还跟营里的老兵们聊了聊,叮嘱他们要是差官问话,就说 “秦千户治营严,粮草足,操练勤”,别的别多讲。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兵部差官来了。秦翎站在营门口,望着远处的官道,心里有点沉,却也有底气 —— 只要众人都记牢说辞,工坊藏得严实,差官应该不会发现异常。他想起工坊里那些黑亮的火药颗粒,想起王铁匠手里的火药丝,想起士兵们演练时兴奋的样子,心里又踏实了些:不管怎么样,这火药是为了守镇虏关,为了护着关内的百姓,就算多担些风险,也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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