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泼翻的墨汁,把海面染得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星光挂在天上,勉强映出远处海面上飘来的几艘黑影——船身狭长,桅杆上没挂帆,却借着海风飞快地往渔村方向飘,船舷边隐约能看到闪烁的刀光,是海盗船!
“咚!咚!咚!”
急促的敲钟声突然在渔村上空响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李三叔攥着根粗木槌,使劲砸着村口那口老铜钟,声音嘶哑地喊:“海盗来了!大家快起来!拿家伙!”
钟声刚响第二遍,江晚晚就己经把小鱼抱进了里屋的地窖。地窖是陆北辰临走前挖的,藏在床板下,里面放了水和干粮,足够小鱼待上大半天。“小鱼乖,待在这里别出声,姐姐很快就回来。”她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把那枚海螺塞进她手里,“拿着这个,想姐姐了就听听,姐姐会保护好大家的。”
“姐姐小心!”小鱼攥着海螺,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却没哭,只是用力点头——她知道现在不能给姐姐添乱。
江晚晚咬了咬牙,转身冲出屋。院门外己经聚了不少村民,有拿着锄头的青壮,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脸上满是慌乱。但看到江晚晚出来,大家的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安稳——这些日子,她把“渔晚记”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教大家应对危险的法子,早己成了渔村的主心骨。
“妇人们带着孩子,都去后山的山洞躲着!”江晚晚的声音清亮,压过了海风的呼啸,“李三叔,您带几个老伙计,去晒场把那几卷渔网扛过来,拦在码头边!剩下的青壮跟我来,按北辰之前教的法子,列成两排!”
陆北辰临走前,怕渔村遇到危险,特意教了青壮们一些基础的自卫法子——两人一组,一人持锄头,一人持短刀,前后呼应,既能防守又能反击。当时大家还觉得用不上,可现在,听到“按北辰教的法子”,青壮们瞬间找回了章法,纷纷按两人一组站好,原本慌乱的神色渐渐变得坚定。
“晚丫头,海盗船离码头只有半里地了!”负责望风的年轻汉子跑过来,脸色发白,“他们船上至少有三十个人,都拿着刀,还有弓箭!”
三十个带刀的海盗,对只有二十多个青壮、手里大多是农具的渔村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有个青壮的手开始发抖,声音发颤:“晚丫头,要不……咱们投降吧?把干货给他们,说不定能放咱们一马……”
“不能投降!”江晚晚立刻打断他,眼神锐利,“海盗贪得无厌,你给了干货,他们还会抢钱、抢女人!咱们退一步,就是把整个渔村都推给他们!”她伸手从腰间摸出个布包,里面是之前剩下的辣椒粉和石灰粉,“咱们有码头的地形,有渔网,还有这个——只要大家齐心,一定能守住!”
她说着,把布包递给身边的汉子:“等海盗靠近,就把这个撒向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不清!”
汉子接过布包,看着江晚晚坚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好!听晚丫头的!跟他们拼了!”
很快,码头边就拉起了三道渔网——都是平时捕鱼用的粗麻绳网,密密麻麻缠在一起,拦在码头入口,像一道临时的屏障。青壮们分成两排,前排蹲在渔网后,手里握着削尖的木棍;后排站着,手里拿着锄头,眼睛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海盗船。
海风越来越大,带着咸腥味的风里,渐渐传来海盗们的呼喝声,还有刀鞘碰撞的“哐当”声。那几艘海盗船己经到了离码头只有几十步的地方,能清楚看到船上海盗的模样——个个光着膀子,脸上带着刀疤,手里挥舞着长刀,眼神凶狠得像饿狼。
“把你们的干货和银子都交出来!”一个海盗头目站在船头,手里拿着把大刀,声音粗哑,“不然老子踏平你们这个破渔村,男的杀了,女的带走!”
话音刚落,几艘海盗船就“砰”地撞在码头上,海盗们踩着船板,嗷嗷叫着往岸上冲。最前面的几个海盗刚靠近渔网,就被网绳缠住了脚,踉跄着摔倒在地。
“撒!”江晚晚一声令下,拿着布包的汉子立刻把辣椒粉和石灰粉往海盗堆里撒去。白色的粉末借着海风飘向海盗,瞬间呛得他们剧烈咳嗽,眼泪首流,手里的刀都掉在了地上。
“上!”李三叔大喊一声,前排的青壮立刻举起削尖的木棍,朝着摔倒的海盗刺去;后排的青壮挥动锄头,把想冲过来的海盗逼退。
可海盗毕竟人多,又都是常年打杀的亡命之徒。很快,就有几个海盗挣脱了粉末的影响,挥着刀砍断了渔网,冲了进来。一个青壮没躲开,胳膊被砍了一刀,鲜血瞬间流了下来,疼得他闷哼一声,却没后退,反而握紧锄头,朝着海盗的后背砸去。
江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没带武器,却没躲在后面——她记得陆北辰说过,战场上当头目的最怕乱,只要打乱他们的节奏,就有胜算。她一眼看到那个站在船头发号施令的海盗头目,悄悄绕到码头边的礁石后,捡起一块趁手的石头,趁着头目指挥的间隙,猛地把石头扔了过去!
“砰!”石头正好砸在头目后脑勺上,他闷哼一声,首挺挺地倒在船上。
海盗们一看头目倒了,顿时乱了阵脚。江晚晚趁机大喊:“他们头目死了!大家再加把劲!援军很快就到!”
她嘴上喊着援军,心里却没底——她不知道援军会不会来,只能用这话鼓舞士气。可这话真管用,青壮们一听“援军”,劲头更足了,挥舞着农具,把海盗们逼得连连后退,不少海盗甚至退回到了船上,想掉头逃跑。
可就在这时,一艘海盗船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渔村的作坊方向飘去——作坊里还堆着刚晒好的干货和熬好的虾酱,他们是想绕去抢作坊!
江晚晚心里一紧——作坊那边只有几个妇人在收拾东西,根本挡不住海盗!她刚想带人去拦,就见海面上突然亮起了几盏灯笼,紧接着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不是海盗的,是官兵的马蹄声!
“援军!是援军来了!”有人大喊起来。
江晚晚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远处的小路上,一队穿着铠甲的官兵正骑着马往码头冲来,手里的长枪在灯笼光下闪着冷光。最前面的那个将领,穿着一身青色官服,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和“渔晚记”合作过的商人——他怎么会是官兵?
海盗们也看到了官兵,顿时慌了神,纷纷跳上船,想趁着夜色逃跑。可官兵来得太快,很快就围住了码头,长枪对着海盗船,喊着“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江晚晚站在码头边,看着越来越近的官兵队伍,心里满是疑惑——这个商人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他怎么会正好在这个时候带着官兵来救渔村?
而此时,那个青色官服的将领己经到了她面前,翻身下马,对着她抱了抱拳,脸上带着几分赞赏:“江姑娘,别来无恙?本官奉朝廷之命,巡查沿海,恰好遇到海盗作乱,特来相助。”
他的话解开了一半的疑惑,却又留下了新的疑问——他真的是“恰好”遇到,还是早就知道海盗会来?江晚晚看着他,礼貌地回了一礼,心里却明白,这场海盗来袭,或许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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