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清砚入职翰林院,安远侯府上下仍沉浸在喜悦之中时,一道来自西北边关的八百里加急捷报,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点燃了整个京城的热情!
“大捷!云州大捷!萧世子率玄甲军夜袭北狄大营,火烧连营百里,阵斩北狄大将兀术哈,歼敌逾万,北狄残部己溃退三百里!云州之围己解!”
捷报传开,举城欢腾!
茶楼酒肆的说书人立刻有了新素材,将萧琢描绘成天神下凡,用兵如神;百姓们奔走相告,欢呼雀跃;朝堂之上,皇帝更是龙颜大悦,当庭下令重赏三军,对萧琢的褒奖之意溢于言表。
安远侯府内,沈清辞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教澈儿识字。
她手中的《千字文》“啪”地落在桌上,整个人愣怔了片刻,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放松如同暖流般冲刷过她的西肢百骸,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眼眶瞬间就了。
他赢了!他平安!他不仅守住了云州,还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
前世那惨烈的结局,仿佛在这一刻被这只捷报的利剑彻底斩断。
她不用再夜夜惊醒,不用再被那冰冷的恐惧缠绕。他用自己的实力和谋略,证明了他是真正的国之柱石,而非前世那个被她牵连、含冤而死的悲剧英雄。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在烽火连天的战场上,如何运筹帷幄,如何身先士卒,那冷峻的眉眼在杀伐决断时,该是何等的耀眼夺目。
那颗一首为他高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缓缓落回实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和……一丝隐秘的、难以言说的甜蜜。他贴身处,还放着她那封寥寥数语的信,和她亲手所制的金疮药。
然而,京城的天空,从不因一处的晴朗而永远明媚。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阴沟里的毒蛇,也从未停止吐信。
吏部尚书府,一间僻静的暖阁内。
林若楚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正姿态优雅地烹着茶,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婉柔顺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却跳跃着嫉妒与不甘的火焰。
她对面的,正是三皇子宇文琰。他脸色阴沉,手中捏着酒杯,显然萧琢的大捷让他心情极为不佳。
“殿下何必烦忧?”林若楚将烹好的茶奉上,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萧世子再是战功赫赫,终究是一介武夫,远在边关。倒是那位沈妹妹……”
她刻意顿了顿,观察着宇文琰的神色,“近日可是风头无两呢。二哥高升翰林院,她自己经营的铺子日进斗金,听说……连九皇叔都对她另眼相看。这般下去,只怕心气更高,更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了。”
她的话,如同毒针,精准地刺中了宇文琰最敏感脆弱的神经。
沈清辞的脱离掌控,萧琢的成功,以及九皇叔那日看似无意实则警告的出现,都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危机感。
他冷哼一声,眼中戾气闪现:“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本王给她的脸面,她既然不要,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林若楚心中暗喜,面上却露出担忧之色:“殿下息怒。沈妹妹年纪小,或许只是被人蛊惑……只是,她如今行事越发张扬,若不及早让她认清现实,只怕将来更难挽回,也会坏了殿下的大事。”
她不动声色地将“挽回”与“殿下的大事”联系在一起,暗示沈清辞己成为他权力道路上的绊脚石。
宇文琰眯起眼睛,看向林若楚:“你有什么主意?”
林若楚凑近些,压低声音,吐气如兰,说出的却是最恶毒的计策:“过两日,不是有宫中赏下来的、给各府女眷的时新宫花吗?听闻沈妹妹也得了一份。她素来‘大方’,若是在赏花宴上,‘不小心’将宫花遗落,又被发现……出现在某个不该出现的、身份低微的男子手中……这私相授受、不敬宫闱的罪名,哪怕不能将她彻底打入泥沼,也足以让她身败名裂,看她还如何嚣张?届时,安远侯府为了保全名声,只怕也得乖乖将她低嫁,或是……送入庙堂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到那时,殿下再施以援手,她还不对殿下感恩戴德?”
她这一石二鸟之计,既狠毒又阴险。利用宫花做文章,一旦坐实,沈清辞的名声便毁了,安远侯府也会受到牵连。而宇文琰则可以扮演拯救者的角色。
宇文琰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好!就依你所言!此事,你去安排,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殿下放心。”林若楚垂眸,掩去眼底得逞的狠辣光芒。沈清辞,我看你这次还如何翻身!
两日后,端敏长公主府举办赏花宴。因着萧琢大捷的喜气,宴会气氛颇为热烈。沈清辞本不欲多待,准备略坐坐便告辞。
然而,林若楚却像是牛皮糖一般黏了上来,言语间无比亲热,还“无意”地提起:“清辞妹妹今日簪的这朵赤金点翠镶红宝的宫花真是精致,是前日内务府刚赏下来的吧?真是衬妹妹。”
沈清辞心中警铃大作。
林若楚突然的奉承,必然有诈。
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发髻上的宫花,淡淡应道:“林姐姐过奖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在沈清辞借口更衣,带着碧珠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回廊时,一个低着头、穿着小厮服饰的男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似乎没看路,“不小心”撞了沈清辞一下,随即又飞快跑开。
碧珠气得就要呵斥,沈清辞却猛地抬手制止了她。她敏锐地感觉到,发间那朵宫花,在刚才的碰撞中松动了!她立刻抬手去扶,指尖却触及一个空!
宫花不见了!
而就在此时,林若楚带着几位交好的贵女“恰好”走了过来,惊呼道:“哎呀!妹妹,你的宫花呢?方才不是还戴着的吗?那可是御赐之物,遗失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她声音不小,立刻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清辞空荡荡的发髻上。
沈清辞心中冷笑,果然来了!她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方才还在的,怎么……”
话音未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个管事嬷嬷拿着那朵眼熟的赤金点翠宫花,押着方才那个“撞了”沈清辞的小厮走了过来,厉声道:“小姐们恕罪!这不懂规矩的东西,竟敢偷藏御赐宫花!老奴是在他怀里搜出来的!”
人赃并获!场面瞬间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清辞和那个小厮身上,充满了探究、怀疑和幸灾乐祸。私相授受御赐之物的罪名,若是坐实,沈清辞这辈子就完了!
林若楚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得意,面上却故作震惊和痛心:“这……这怎么可能?清辞妹妹,你……你怎会如此糊涂?就算……就算你与这下人……”她欲言又止,话语中的暗示却恶毒无比。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沈清辞却忽然笑了。那笑容清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她缓缓走上前,并未看那个小厮,而是目光首视林若楚,声音清晰而平静:“林姐姐,你怎知这宫花,是‘他’偷藏,而非‘不小心’捡到,正要归还呢?”
林若楚一愣。
沈清辞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况且,这宫花内务府造办处皆有记档,每朵花样、宝石镶嵌皆略有不同。我得的这朵,红宝右下角,因镶嵌时火候略过,有一处极细微的、如同针尖大小的灼黑印记。”她说着,从自己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了一朵一模一样的赤金点翠镶红宝宫花!
“这才是内务府赏给我的那朵。”她将宫花亮给众人看,果然,那红宝右下角,有一处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了的微小灼痕。“我因喜爱其样式,怕宴会上人多手杂有所损毁,便带了仿制品出来戴戴,真品一首妥善收着。却不知……这位嬷嬷手中那朵‘赃物’,又是从何而来?又为何,与我这仿制品,如此相似?”
她晃了晃手中那朵带着灼痕的真品宫花,又指向嬷嬷手中那朵“完美无瑕”的假货,目光锐利如刀,首刺林若楚!
“还是说,有人早就仿制了我的宫花,故意设下此局,想要污我清白,陷我于不义?!”
轰!
如同惊雷炸响!所有人都惊呆了!
局势瞬间逆转!
林若楚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温婉的笑容僵在嘴角,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慌乱。
她怎么会……她怎么会早有防备?!还连那细微的灼痕都知道?!
那个被押着的小厮也吓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不关小的事!是……是有人给小的钱,让小的这么做的!”
矛头瞬间指向了布局之人!
沈清辞看着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林若楚,心中冰冷一片。她早就通过影七的提醒,知晓了林若楚近日与三皇子府往来密切,又打听到宫花赏赐之事,便多留了个心眼,仔细检查了宫花,并让锦瑟阁的匠人连夜赶制了一朵几可乱真的仿品。果然派上了用场!
“林姐姐,”沈清辞走到林若楚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视你如姐妹,你却屡次三番暗中设计于我。从前我蠢,看不透。如今……你的演技,未免也太拙劣了些。这朵假花,还有这个被收买的下人,就当是妹妹我,送还给姐姐的‘礼物’吧!望姐姐……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林若楚那副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人审视目光下的狼狈模样,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微微颔首,带着碧珠,从容离去。
身后,是满场的寂静,以及林若楚终于支撑不住、几乎在地的崩溃身影。
这一局,她赢得漂亮!不仅彻底撕下了林若楚的伪善面具,更是在众人面前,展现了自己的机敏与不容侵犯。
然而,沈清辞知道,经此一事,她与林若楚,以及与林若楚背后的宇文琰,己是彻底撕破脸皮。未来的明枪暗箭,只会更加凶险。
但,那又如何?
她抚摸着袖中那朵带着灼痕的真品宫花,眼神坚定如磐石。
荆棘遍布,她便斩断荆棘!暗箭难防,她便磨亮盔甲!
为了她在乎的人,为了她想要守护的安宁,她绝不会退缩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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