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Sir。”
陈铭跟在黄兴身后，快步下楼。
几辆警车闪着灯，悄无声息地滑出警署，汇入夜色之中。
陈铭坐在副驾驶，黄兴亲自开车。
车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黄兴一边开车，一边吞云吐雾。
“阿铭，你从中环那种地方调过来，还习惯吧？”黄兴看似随意地问道。
“还好，都是当差，在哪都一样。”陈铭回答得滴水不漏。
“那可不一样。”黄兴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中环是金融中心，西装革履，讲的是规矩。”
“我们湾仔嘛……呵呵，鱼龙混杂，讲的是拳头。这里的古惑仔，比中环的要野得多，也难搞得多。”
车子一个拐弯，驶向铜锣湾的方向。
陈铭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似乎飘来了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很淡，但确实存在。
他的神经瞬间绷紧了。
“你很有本事，黄署长跟我提过你。”黄兴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热络。
“年轻人，有能力，肯上进，是好事。以后在湾仔，有什么事，首接跟我说。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千万别见外。”
来了。
陈铭心里门儿清。
这是在拉拢他，或者说，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多谢黄Sir照顾，以后还要您多多指教。”陈铭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感激。
黄兴满意地点点头，没再多说，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加速向前冲去。
……
同一时间，铜锣湾的一条后巷。
气氛己经压抑到了极点。
上百个手持棍棒砍刀的古惑仔，将这条本就不宽敞的巷子堵得水泄不通。
双方泾渭分明，剑拔弩张。
一方的领头人，是一个穿着花衬衫，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神情嚣张跋扈的男人。
洪兴铜锣湾扛把子，靓坤。
“大佬B，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巴闭是不是你叫人砍死的？”
靓坤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烟灰抖了一地。
他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调子，指着对面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人。
“是我又怎么样？不是我又怎么样？”
大佬B寸步不让，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巴闭那个扑街，不守规矩，勾结外人，他该死！”
“该不该死，轮不到你来定！”靓坤的音调猛地拔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巴闭是我靓坤的人！你杀他，就是打我靓坤的脸！”
“最重要的是！”靓坤伸出三根手指，凑到大佬B的面前。
“他妈的，他还欠我三千多万！现在他死了，这笔钱，你是不是该替他还啊？”
“放你妈的屁！”大佬B勃然大怒，“他欠你的钱，关我屁事？有本事，你下去问他要啊！”
“大佬B，你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靓坤身后的头马傻强，立刻跳了出来，指着大佬B破口大骂。
“我们老大好声好气跟你讲道理，你他妈别不识抬举！”
“道理？”大佬B冷笑。
“洪兴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垃圾来讲道理了？同门兄弟，说杀就杀，这就是你的道理？”
“同门兄弟？”
靓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大佬B，你跟我讲同门兄弟？你派陈浩南带人去砍巴闭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大家是同门兄弟？啊？”
靓坤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
他死死盯着大佬B身后一个留着长发，眼神桀骜的年轻人。
“陈浩南，你很威风嘛。一个人，一把刀，就把巴闭给劈了。”
“是不是觉得很爽啊？是不是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被点到名的陈浩南，眼神一凛，握紧了手里的刀。
“做错事，就要认。挨打，要站稳。巴闭是我杀的，一人做事一人当！”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靓坤鼓起了掌，眼神里的疯狂愈发浓烈。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巴闭的账，我要算。三千万，一分都不能少！你不给，可以！”
他猛地一指陈浩南。
“那就让他，还有他那几个兄弟，今天横着从这里出去！”
“靓坤！你敢！”
大佬B彻底被激怒了，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猛地向前冲去。
“干什么！想动手啊？”
傻强立刻带着人迎了上去。
“都给我退后！”
靓坤却是一声暴喝，制止了自己的人。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重新点燃雪茄。
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烟雾缓缓吐在大佬B的脸上。
“大佬B，别激动嘛。激动，解决不了问题。”
“要么，你现在拿出三千万。”
“要么，我今天就废了陈浩南他们几个。”
“你自己选。”
靓坤的语气平淡，但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狠戾。
大佬B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知道，靓坤这个疯子，说得出，就做得到。
巷子里的气氛，己经绷紧到了极致。
火拼，一触即发。
“抓人！”
靓坤见大佬B迟迟不肯松口，耐心终于耗尽。
他把雪茄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他身后的小弟们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挥舞着武器，潮水般涌向陈浩南几人。
大佬B的人也毫不示弱，怒吼着迎了上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瞬间划破了铜锣湾喧嚣的夜空。
几辆警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巷子口，刺眼的车灯将整个巷子照得如同白昼。
车门打开，一群身穿防弹衣，手持警棍盾牌的反黑组警员冲了下来，迅速拉开阵线。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古惑仔们，动作齐齐一滞。
“操！条子怎么来了！”靓坤不爽地啐了一口，脸上的嚣张收敛了许多。
大佬B则是先松了口气，随即脸上又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黄兴和陈铭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黄兴的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黄Sir，我们只是出来聊聊天，你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靓坤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试图打个哈哈。
黄兴冷冷地看着他。
“聊天？你们几百人拿着刀聊天？”
“靓坤，大佬B，我不管巴闭是怎么死的，但现在，这里，我说了算！”
“我数三声，所有人，把手里的家伙都给我放下！”
黄兴举起了手枪，眼神锐利如刀。
“一！”
人群有些骚动，但没人敢第一个动。
“二！”
黄兴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带着浓烈的杀气。
一些胆小的古惑仔己经开始发抖。
陈铭站在黄兴身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组长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
这是常年在第一线，用一次次行动积累起来的积威。
手下的人怕他，古惑仔也怕他。
“三！”
“哗啦啦——”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古惑仔们手里的武器掉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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