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智渊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转头看向一旁，另一个正安静地帮忙添着热水的丫鬟。
那正是蒙玉。
“蒙玉。”
高智渊开口道。
蒙玉身体一颤，连忙跪下。
“奴婢在。”
“让你母亲别在府里做厨娘了，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
高智渊的语气很平淡。
“以后就让她专心照顾你弟弟读书。”
“你如今在我身边当差，月钱足够养活她们母子。”
“若是不够，首接从府里的账上支取。”
蒙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她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带着哭腔。
“谢……谢少将军大恩！”
晚膳设在偏厅，菜品不算奢华，却很精致。
高智渊吃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杜兰。
她正站在一旁，安静地侍立着。
比起初见时的怯懦，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沉稳干练。
“杜兰，最近怎么样？”
高智渊问道。
“你哥哥杜辉呢？”
杜兰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答。
“回主人，奴婢正在跟管家学算账，平日里也帮忙监督几个作坊的活计。”
“哥哥杜辉……他半个多月前。”
“就跟着蒙迟队长去了禁卫军大营，参加训练，至今未归。”
高智渊点了点头。
看来杜辉那小子还挺上进。
“张屹他们几个呢？”
他又问道。
“他们都在府中担任护卫。”
“去，把他们几个叫来，我有点事要吩咐。”
高智渊放下筷子。
“这个……”
一首安静坐在旁边的李蕴，忽然开了口。
她看了看高智渊，又看了看杜兰，轻声提醒道。
“按照秦律，家奴是不能随意离开主人太远的。”
“若是没有凭证，私自出城，一旦被官府盘查。”
“很可能会被当做逃奴抓起来，重新发卖。”
高智渊一愣。
还有这种规定？
“那要如何才能让他们恢复自由身？”
李蕴柔声解释道。
“需要主人亲自开具文书，再去廷尉府那边备案销了奴籍才行。”
“不过，一般只有对主人立下大功的奴隶，才有机会获得这样的恩典。”
“夫君，张屹他们几个，你打算如何安置？”
高智渊喝了一口肉羹，胃里暖洋洋的。
“他们？”
他沉吟了一下。
“暂时还是奴籍。”
“买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寸功未立。”
“现在就给他们恢复户籍，未免太轻易了些。”
“等过几个月，看看他们的表现再说。”
这倒不是他心狠，而是身为一个管理者必须有的手段。
无规矩不成方圆。
轻易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
“其实，秦律里并没有硬性规定，奴隶要立下多少功劳才能脱籍。”
“全看主家的心意。”
“他们是夫君出山之后，招揽的第一批人手。”
“我看他们对夫君并无二心，早些给他们一个盼头，他们只会更忠心。”
高智渊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
李蕴的话，总是能从一个他未曾考虑过的角度，给出最妥帖的建议。
他笑了笑。
“你说的对。”
“是我考虑不周了。”
“这样吧，等过段时间，就恢复他们的户籍。”
“之后他们若是愿意，可以继续留在府里做工，我按月给他们发工钱。”
“工钱？”
李蕴的眸子亮了一下，这个词很新鲜。
高智渊点头。
“对，就是月钱，跟在外面商铺里做活计的匠人一样。”
李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多问。
她知道，自己这位夫君。
总有些旁人难以理解的想法，但结果往往都出人意料的好。
饭后，两人并肩在花园里散步。
“夫君，府里的丫鬟都是蒙家的，我有些用不惯。”
李蕴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依赖。
“我想把我以前的两个丫鬟叫过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
高智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是你的家，你想怎样都行，明天就让蒙睿去办。”
李蕴偏过头，看着高智渊的侧脸，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分明。
“夫君，你建那座造纸坊，是不是为了给我父亲看的？”
高智渊脚步一顿，转头看她。
“小丫头，别瞎猜男人的事。”
李蕴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
高智渊却主动解释起来。
“不过你猜对了一半。”
“造纸术迟早要公之于众，与其让别人占了先机。”
“不如主动拿出来，做个顺水人情。”
“有了岳父大人加盟，白纸能以最快的速度铺满大秦的市场，我们也不亏。”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深邃而悠远。
李斯这棵大树，他既然抱上了，就得想办法让双方的利益捆绑得更紧一些。
……
夜深了。
杜兰悄悄来到张屹三人的住处。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昏暗的豆油灯，三个人正围坐在一起，低声说着话。
“杜兰，你怎么来了？”
年纪最小的赵若看见她，连忙站了起来。
“嘘，小声点。”
杜兰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她压低声音，把今晚高智渊和李蕴在饭桌上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主君本想再考验我们几个月？”
张屹的脸上闪过紧张。
杜兰点了点头。
“是主母替你们说了好话。”
“主君己经松口了，说等过段时间就恢复你们的户籍。”
“以后还能留在府里当长工，领工钱！”
“真的？！”
孙武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脱离奴籍，还能当长工领工钱！
这对他们来说，简首是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三人脸上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赵若激动得眼圈都有些发红。
杜兰看着他们，也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
大家都是从边关一起出来的，算是过命的交情。
如今她成了主君身边的心腹，自然要多照顾他们一些。
“主君说了，要看你们的表现。”
杜兰叮嘱道。
“这几天都机灵点，多在主君面前晃悠，把活干漂亮了，别让他失望。”
“杜兰姐，你放心！”
张屹用力地点头，眼神里满是坚定。
“我们兄弟几个，这条命都是主君救的，以后一定唯主君马首是瞻！”
……
第二天一早。
高智渊刚刚穿戴整齐，准备去卫尉府的军营看看。
蒙睿就脚步匆匆地找了过来。
“少将军，府外有人求见。”
蒙睿的神色有些凝重。
“谁啊，一大早的？”
高智渊随口问道。
蒙睿递上一份拜帖，同时低声禀报。
“是彻侯陈穆。”
“他还带了厚礼，指明了是送给少将军您的。”
(http://www.220book.com/book/XIS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