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被马皇后当面呵斥，皇帝的威严瞬间就跟被戳破的窗户纸似的，一点不剩。
他缩着脖子，眼神躲闪。
“妹子，你听咱说，咱这不是……这不是怕他得意忘形，一时冲动敲打敲打他嘛！”
“让他长长记性！”
“朱元璋试图为自己辩解，声音都小了好几分。
“长记性？有你这么长记性的吗？”
马皇后柳眉倒竖，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心疼地摸着朱棣的脸颊。
“咱儿子带回来的是活神仙的史书，是救咱大明朝的宝贝！”
“你不奖赏就算了，还下这么重的手？”
“朱重八，你是不是觉得你当了皇帝，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眼看老爹就要被老娘的唾沫星子淹没，朱棣赶紧出来打圆场。
再让老娘骂下去，他怕老爹回头又得找自己算账。
“娘，娘，您别生气，消消气。”
“父皇也是为我好，怕我骄傲自满。”
“再说，现在真不怎么疼了。”
朱棣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另一个玉瓶，献宝似的递到马皇后面前。
“娘，您看，我给您带了好东西！”
“这是？”马皇后看着儿子手里的玉瓶，怒气稍减。
“这叫焕颜丹，跟给大哥吃的那颗是一对儿。”
“也是仙人所赐，能强身健体，祛除百病。”
“大哥刚才吃了，您看他现在，是不是精神多了？”
朱棣说着，朝一旁的朱标使了个眼色。
朱标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步，笑着对马皇后说：
“母后，西弟所言不虚。”
“儿臣服下此丹后，只觉浑身舒泰，多年的沉疴顽疾一扫而空，前所未有的轻松。”
马皇后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儿子，发现他气色红润，眼神清亮。
确实与往日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再看看一脸期盼的小儿子，心中再无怀疑，满是感动。
“好，好，我儿子的孝心，娘信。”马皇后接过玉瓶，毫不犹豫地倒出丹药，和水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马皇后只觉得这些年操劳国事、忧心子女所积攒的疲惫和病痛。
仿佛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拂去。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勃勃生机，连带着眼前都清晰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觉得皮肤都变得光滑紧致了不少。
“这……这药……”马皇后惊喜地站起身，只觉得浑身轻盈。
“妹子！你……你……”
朱元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揉了揉眼睛，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视线。
眼前的妻子，眼角的细纹淡了许多，原本有些暗沉的肤色变得白皙透亮，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的天爷！妹子你这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啊！
”朱元璋激动地搓着手，上前拉住马皇后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好！好啊！咱老朱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出了个活神仙儿子！”
一家人其乐融融，之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朱元璋看着精神奕奕的妻子，又看看脱胎换骨的太子。
最后目光落在朱棣身上。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老西啊。”朱元璋叹了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柔和。
“之前是爹错怪你了。”
“你一个人扛着那么多事，爹心疼你啊。”
成了！朱棣心中一喜，知道火候到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装作一脸凝重地说道：
“父皇，儿臣自己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只是……只是看到后世子孙把您和大哥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折腾成那样。”
“儿臣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是啊，”朱元璋一想到那个叫朱祁镇的废物孙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咱真想现在再过去，一脚踹死那个不肖子孙！”
“父皇息怒。”朱棣连忙道，“儿臣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许能让正统朝的危局有所转机。”
“哦？快说来听听！”朱元璋立刻来了精神。
“儿臣想……想在那个正统朝，让朱祁镇的弟弟，朱祁钰，提前出来监国。”
朱棣小心翼翼地抛出了自己的计划。
朱元璋闻言，眉头却皱了起来：
“朱祁钰？那小子行不行啊？他哥朱祁镇那么个废物点心，他能好到哪儿去？”
“别是个窝里横的货色。老西，你可别是只知道个大概，具体怎么回事两眼一抹黑吧？”
被老爹一针见血地戳穿了“非万能”的本质，朱棣心里咯噔一下，有点心虚。
他确实不是神仙，只是个比别人多看了几百页剧本的读者而己。
“咳咳……父皇，儿臣……儿臣也只是个凡人，哪能事事尽知。”
朱棣干咳两声掩饰尴尬，“但这件事，儿臣有把握。史书上对这个朱祁钰，评价不低。”
“那你给咱仔细说说，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朱元璋追问道，事关大明国运，他必须问个清楚。
朱棣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
“父皇您想，土木堡之变后，皇帝被俘，几十万大军精锐尽丧。”
“消息传回京城，那得是何等的人心惶惶？”
“当时朝中甚至有人主张南迁，放弃北方，重演宋朝的悲剧。”
“就在这危急存亡的关头，是朱祁钰站了出来，临危受命，监国理政。”
“而他身边，还有一位顶天立地的能臣——于谦。”
“于谦？”朱元璋眼神一动，这个名字他好像听朱棣提过好几次了。
“对，于谦！”朱棣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正是于谦力排众议，坚决反对南迁，主张死守北京。
在朱祁钰的支持下，他调集各路兵马，整顿防务，身先士卒，与京城军民一起。
最终在北京城下，彻底击退了瓦剌大军的围攻！史称‘北京保卫战’！”
朱棣越说越是慷慨激昂：
“他们君臣二人，不仅打退了敌人，保住了京城，事后还大力整顿吏治，裁汰冗官。”
“让被朱祁镇和他身边那帮奸佞搞得乌烟瘴气的大明朝廷，重新焕发了生机！”
“可以说，是他们力挽狂澜，为我大明续了命！”
朱元璋听得是心潮澎湃。
他抓住了朱棣话里的重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等等，你反复提到的那个于谦……此人到底是谁？竟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
“父皇！”朱棣斩钉截铁地说道。
“于谦此人，可称‘国士无双’！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句诗就是他写的！要是没有他，北京城大概率就守不住了。”
“皇帝被俘，首都再一丢，我大明就算不亡，也得元气大伤，南迁偏安。”
“毫不夸张地说，是于谦一人，为我大明，至少续了两百年的国祚！”
两百年！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朱元璋和朱标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朱元璋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朱棣，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就算咱什么都不干，什么人都不派过去。”
“光靠这个于谦……咱那不成器的后代，也能渡过这次难关？”
朱棣思索了片刻，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过程会很惨烈，大明会付出巨大的代价，无数将士会战死沙场。”
“但只要有于谦在，国本就能保住，我大明的脊梁，就断不了！”
朱元璋沉默了。他缓缓地坐回椅子上，此刻己经完全被一种炽热的火焰所取代。
那是一种帝王对旷世奇才最本能的渴望。
“于谦……于谦……”他低声地、反复地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刻进自己的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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