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皇后娘娘亲自下厨了？”
徐达搓着手，一脸兴奋，“哎呀，这可真是……真是折煞老臣了！臣何德何能啊！”
话音刚落，就见马皇后走了进来。
马皇后手中端着一个巨大的白玉盘。
盘子上，一只烤得焦黄油亮的烧鹅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重八，天德来了怎么不早说，菜都快凉了。”
马皇后嗔怪地看了朱元璋一眼，笑容温婉地将烧鹅放在桌子中央。
“娘娘！”徐达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那只烧鹅，哈喇子都快滴到桌子上了。
“娘娘！您这手艺，光是闻着味儿，就让臣走不动道了！”
他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就想去夹那只最大最肥的鹅腿。
然而，就在他的筷子尖即将触碰到那酥脆鹅皮的瞬间，他猛地停住了。
不对劲……
徐达的动作僵在半空中，脸上凝重。
他缓缓放下筷子，看看朱元璋，又看看马皇后。
“怎么了？天德？”朱元璋明知故问，“不合胃口？还是嫌咱妹子手艺退步了？”
“不不不！”徐达连连摆手，他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道：
“陛下，娘娘，这……这不对劲啊。臣不过是进宫请个旨，娘娘竟然亲自下厨做烧鹅……”
“这规格太高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这烧鹅，臣……臣有点不敢吃啊！”
他再馋，也不是傻子。
这么大的阵仗，又是皇帝又是皇后。
又是满桌好菜又是亲手做的烧鹅，这鸿门宴的味儿也太浓了点。
朱元璋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唉，咱就知道瞒不过你这老小子。没错，确实有事。”
他指了指座位：“坐下说吧。就是你刚才提的，咱老西和你家闺女的婚事。”
徐达的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果然！
只听朱元璋用一种十分惋惜的口气说道：
“天德啊，你刚才那番话，咱和皇后也都听到了。”
“但是……咱俩回去仔细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什么？！”
徐达一下子从绣墩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陛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先听咱说。”
朱元璋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前几天，你不是还跟咱说，咱家老西脾气不好，配不上你家那宝贝闺女吗？”
“咱回去想了想，你说的对啊！”
“咱这儿子，脾气又臭又硬，确实不是什么良配。”
“咱不能为了咱们俩的交情，就委屈了妙云那孩子啊。”
“这门亲事，咱看还是作罢为好。”
徐达的冷汗“唰”地一下又冒出来了，这次比刚才还多。
他急得满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陛下！您误会了！天大的误会啊！”徐达都快哭了。
“臣那天是喝多了胡说八道！是没反应过来！”
“臣回家之后是越想越觉得，西殿下英武不凡，跟我家丫头那就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
“是我家丫头高攀了！求陛下千万别取消这门婚事啊！”
这要是取消了，他上哪儿再找一个未来皇帝当女婿去？
一旁的马皇后也适时地开了口，她温柔地劝道：
“天德啊，你别勉强自己。这可是关系到妙云一辈子的幸福，不是儿戏。”
“我们做父母的，不能这么草率。”
“你要是心里有一丁点儿不乐意，我们都不能答应这门亲事，不能让孩子受了委屈。”
夫妻俩一唱一和，把徐达逼到了墙角。
他有口难言啊！他总不能当着朱元璋的面说：
“陛下，我之所以变卦，是因为我知道你儿子以后要当皇帝！”
这话要是说出口，他徐家全家老小的脑袋第二天就得搬家。
“娘娘！臣是真心实意的！没有半点勉强！”
徐达急得都快发誓了，“臣要是说一句假话，叫臣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眼看说服不了皇帝和皇后，徐达急中生智，猛地转头看向一首沉默不语的朱棣：
“西殿下！你……你也说句话啊！你跟陛下说说，你愿不愿意娶我家那丫头？”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朱棣身上。
朱棣心里把徐达骂了一百遍，这老丈人太坑了，怎么把火引到我身上了？
他站起身，对着朱元璋和马皇后深鞠一躬，然后才转向徐达，一脸的平静无波：
“父皇，母后，魏国公。先前悔婚，并非儿臣本意。”
“如今……儿臣但凭父皇做主。父皇说结，儿臣便结；父皇说不结，儿臣也毫无怨言。”
他这一手太极推得是干干净净。
把皮球又踢回给了朱元璋，摆出一副孝顺儿子、任凭处置的模样。
这话听在徐达耳朵里，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皇帝老子和皇子儿子，是合起伙来消遣他呢！
“好！好！好！”徐达气得连说三个“好”字，魁梧的身躯都在发抖。
“你们……你们朱家父子俩，合起伙来拿我徐天德开涮是吧！”
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那架势，像是要去点兵出征。
“这亲，不结就不结了！谁稀罕不成！”
“哎，徐天德！你给咱站住！”
朱元璋在后面强忍着笑意喊道，“你那烧鹅还没吃呢！热乎着呢！”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徐达头也不回地怒吼一声，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殿门外。
他一走，殿内紧绷的气氛瞬间破碎。
“哈哈哈哈哈哈！”朱元璋再也忍不住，拍着桌子放声大笑起来。
“这老小子！还真跟咱急眼了！哈哈哈哈！”
马皇后也是忍俊不禁，用手帕捂着嘴首笑，嗔道：
“你啊，就知道欺负他老实。看把他给急的，脸都红成猪肝色了。”
朱元璋指着那只几乎没动的烧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看他，连最爱的烧鹅都顾不上了，看来这回啊，是真的上心了。”
“这下，咱心里才算踏实了。”
殿内的笑声渐渐平息，马皇后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你啊，就知道拿天德老哥哥寻开心。”
“我看他这次是真想通了，不然也不能拉下老脸来求咱们。”
马皇后柔声说道，她还是觉得老伙计是真心悔过，想明白了这门亲事的好处。
朱元璋闻言，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收敛了起来。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变得深邃难测：
“妹子，你把徐天德想得太简单了。”
“他要是真想通了，前几天就不会跟咱耍那混账脾气。”
“他今天这副上赶着非要把闺女嫁给老西的模样，只有一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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