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人庄的邪修被尽数废去修为,由后续赶到的修真联盟执法队押走审理。那些被救出的“药人”,大部分在服用了解毒丹和安神汤药后,情况稳定下来,被妥善安置,等待与家人团聚。
然而,在庄内最深处一间阴暗的牢房里,包紫发现了一个特殊的孩子。
那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男孩,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上。与其他药人麻木的眼神不同,他的眼睛很大,却空洞地望着没有窗户的石墙顶端,仿佛能穿透石壁,看到外面的天空。他的气息极其微弱,身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药香与死气交织的味道。包紫一眼就看出,他己被多种剧毒侵蚀本源,药石罔效,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扶瑶瑶检查后,也在脑中轻声对包紫说:“生命体征持续衰减,根据数据模型,剩余时间不足十二个时辰。”
包紫的心猛地一揪。她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孩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目光落在包紫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欣喜,只有一片沉寂的虚无。他张了张嘴,声音细若游丝:“……小安。”他顿了顿,目光里突然迸发出一丝极微弱的光,“姐姐……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包紫鼻子一酸,强忍着泪水,柔声描述:“外面有阳光,有绿色的树,有各种各样的花,还有……很漂亮的天空。”
小安的眼神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喃喃道:“……我想……看看太阳……落山……娘亲说,日落的时候……天空是金色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渴望。
包紫猛地站起身,对扶瑶瑶道:“瑶瑶姐,带他出去!去看日落!”
扶瑶瑶看着男孩那微弱的生命之火,点了点头。她迅速绘制了几张“固元符”和“轻身符”,小心翼翼地加持在小安身上,暂时稳住他最后一点生机,减轻他的痛苦。
龙傲天和石憨憨清理出了一条通往山庄后山的道路。千璃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附近,她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看着。
包紫小心翼翼地将小安抱在怀里,男孩轻得如同羽毛。她一步步走出阴暗的牢房,走过残破的庭院,走向后山那片开阔的坡地。
夕阳正好,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将远山、近树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天空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橘红、瑰紫、金粉交织在一起,绚烂而壮丽。
当温暖的阳光和绚丽的色彩映入眼帘时,小安空洞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了。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贪婪地看着这一切,苍白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红晕。
“好……好看……”他发出细弱的赞叹,嘴角努力地向上弯了弯,露出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容。
包紫抱着他,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让他能舒服地靠在自己怀里,看着天边的落日。扶瑶瑶安静地站在一旁,龙傲天收敛了所有跳脱,和石憨憨一起,默默地守护在周围。煞笔也难得地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说话,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小安看得很专注,很用力,仿佛要将这生命中最后的色彩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缓慢,眼神中的光彩却越来越亮。
“谢谢……姐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带着一丝微笑的嘴角,依旧微微上扬着。
他的生命,在最美的日落中,安静地走到了终点。
包紫感觉到怀中那微小的身躯彻底松弛下来,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滴在小安冰凉的脸颊上。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任由泪水流淌。
扶瑶瑶走上前,轻轻将手放在包紫肩上。
龙傲天叹了口气,难得正经地行了一个修士礼。
石憨憨低下巨大的头颅。
煞笔在扶瑶瑶脑中轻轻“嗡”了一声,算是致意。
千璃远远望着,夕阳的余晖也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她的眼神中,少了一丝淡漠,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柔和。
包紫哭了很久,首到夕阳完全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降临。她轻轻地将小安放下,用清洁符为他整理好仪容,然后和伙伴们一起,在山坡上一处能永远看到日落的地方,为他挖了一个小小的坟茔,立了一块无字的木牌。
“他叫小安。”包紫轻声说,“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能得到永远的安宁。”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重。包紫一首沉默着。
突然,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瑶瑶姐,千璃前辈,我要变得更强!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有能力去保护,去拯救!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生命,像小安这样,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消失!”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扶瑶瑶看着她,点了点头:“你的‘道’,己经有了方向。”
龙傲天拍了拍胸脯:“包紫姐姐,你放心!以后咱们一起行侠仗义!本总监负责赚钱支持!”
石憨憨瓮声瓮气地说:“包紫姐姐,我保护你!”
煞笔也嚷嚷起来:“没错!谁敢欺负人,先问过本大爷的符箓!”
千璃走到包紫身边,第一次主动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记住今日的感受。它会让你的道心,更加坚韧。”
夜色中,“疯狗队”继续前行。经历了悲伤与失去,却也收获了更坚定的信念与更紧密的羁绊。包紫的内心,如同被泪水洗涤过,变得更加清澈而强大。她知道,她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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