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隧道里的风带着铁锈味，吹得人后颈发凉。林薇薇背着陈林，脚步沉稳，每一步都踩在铁轨的接缝处，避开松动的碎石——这是陈林教她的，说这样能在黑暗里走得更稳。
便携箱被她牢牢抱在怀里，棱角硌着肋骨，却比任何护身符都让她安心。银鳞蛇游在前面，时不时竖起身子吐吐信子，确认前方没有危险，蛇尾扫过铁轨，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打暗号。
“放我下来吧，我能走。”陈林在她背上动了动，声音还有点虚，“你抱着箱子，背着我，太沉了。”
“沉也得背着。”林薇薇头也不回，语气硬邦邦的，“当年在训练基地，你把发烧的我从后山背回来，走了三个小时，怎么不说沉？”
陈林沉默了。那年林薇薇刚入队，逞强跟着去后山拉练，淋了场暴雨烧得迷迷糊糊，是他背着她深一脚浅一脚走回营地，回来后自己也发了场高烧。这些细节，他以为她早忘了。
“那时候你比现在轻。”陈林低声嘟囔了一句，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林薇薇没接话，只是脚步更快了些。手电筒的光束在前方扫过，突然照到一块歪斜的警示牌——“前方施工，禁止通行”。牌子后面，隧道的顶壁塌了一小块，碎石堆堵了大半条路，只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得从这儿过去。”林薇薇停在碎石堆前，皱眉看着那道缝隙，“你先下来，我把箱子递过去，再扶你爬。”
陈林刚站稳，就看到银鳞蛇突然从缝隙里钻了过去，很快又探出头，对着他们轻轻晃了晃尾巴，像是在说“安全”。
林薇薇先把便携箱从缝隙里塞过去，又转身扶陈林：“慢点，别碰着伤口。”
陈林弯腰钻缝隙时，后背的伤口被碎石蹭到，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林薇薇赶紧伸手托住他的腰，一点点把他推过去，自己才紧跟着钻了过去，肩膀被划了道口子也没在意。
穿过碎石堆，隧道突然开阔起来，尽头透出明显的光亮，甚至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人声。
“快到出口了。”林薇薇眼睛一亮，扶着陈林加快了脚步。
出口处守着两个穿制服的人，看到他们立刻站首了身子，看到林薇薇怀里的便携箱和陈林的伤，又迅速低下头：“林姐，陈队，周医生在外面等着呢。”
“嗯。”林薇薇点头，刚要往外走，却被陈林拉住了。
他指着不远处靠墙站着的一个人——那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捏着个皱巴巴的面包，正偷偷往这边看，眼神里满是忐忑。
“那是……王婶？”陈林有些惊讶。王婶是他们以前住的老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老板娘，后来城市改造，便利店拆了，就没再见过。
林薇薇也认出来了，愣了愣：“她怎么在这？”
正说着，王婶看到他们注意到自己，赶紧把面包塞进口袋，搓着手走过来，局促地说：“我……我听说这边需要人手帮忙守出口，就过来了。刚才看你们从隧道里出来，就认出来了……小陈，你这是咋了？伤着了？”她看着陈林的脸色，满眼心疼。
陈林心里一暖。当年他经常在王婶的店里蹭热水，王婶总塞给他热乎乎的包子，说他“瘦得像根豆芽菜，得多吃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记着他。
“没事，小伤。”陈林笑了笑，“麻烦王婶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婶摆手，眼睛却瞟到林薇薇怀里的箱子，“这箱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吧？刚才周医生还说，你们俩要是把东西带出来，就得赶紧送研究所呢。”
林薇薇心里一动：“周医生在外面？”
“在呢，跟几个穿白大褂的等着呢。”王婶指了指出口，“说要给小陈做检查，还说……这箱子里的东西，得赶紧封存。”
陈林和林薇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周医生是基地的老医生，医术好，人也靠谱，但“封存”两个字，还是让他们心里咯噔一下。
“走吧，先出去再说。”陈林低声道。
出口的光亮越来越刺眼，林薇薇扶着陈林往外走，银鳞蛇贴着她的裤腿游着，像是在给她壮胆。刚走出出口，就看到周医生带着两个助手站在阳光下，身后停着辆印着研究所标志的车。
“可算出来了。”周医生迎上来，目光落在便携箱上，“东西没损坏吧？”
“完好。”林薇薇把箱子往怀里紧了紧。
周医生的目光掠过陈林的伤，又看向林薇薇肩膀的血痕，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先上车吧，研究所那边己经准备好了，这东西得尽快处理。”
陈林突然开口：“周叔，这东西……一定要送研究所？”
周医生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小陈，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这东西关系重大，只有研究所能保证它的安全，也只有在那里，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他拍了拍陈林的胳膊，“放心，我会盯着的，不会让它出问题。”
林薇薇看着那辆研究所的车，又看了看陈林。陈林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现在不是硬扛的时候。
“好。”林薇薇把便携箱递了过去，心里却像空了块地方，“但我们得跟着去，亲眼看着它封存。”
周医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银鳞蛇突然缠上了林薇薇的脚踝，吐着信子看向那辆车，像是在警告。林薇薇弯腰摸了摸蛇头，轻声说：“没事的，我们跟着呢。”
她知道，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他们用伤换来的，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车子缓缓启动，林薇薇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心里总有种不安的预感。陈林坐在她旁边，闭目养神，手指却在膝盖上轻轻敲着——那是他们以前约定的暗号，意思是“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暖洋洋的，却驱不散林薇薇心里的阴霾。
她总觉得，这趟研究所之行，恐怕不会那么顺利。而他们和那箱子里的秘密，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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