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场，如潮水般从江晚晴的身体里退去。
极致的虚弱感瞬间席卷而来，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抽空。
她双腿一软，险些当场瘫倒，却硬生生用指尖抠住身后的门框，强撑着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脸色，比刚才更白了三分。
但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孤傲。
她知道，此刻店内外，无数双惊惧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尤其是角落里那位。
她绝不能倒下。
那个被她一道“阴阳颠倒饭”差点送上西天的清高书生，此刻正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她，那眼神里，愤怒早己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敬畏。
他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敢说，最终只是狼狈地拱了拱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仿佛多在这里待上一秒，魂魄都会被那道眼神吸走。
地痞流氓屁滚尿流，挑衅书生仓皇逃窜。
满堂死寂。
唯一的变数，只剩下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如泰山的太子，李烨。
李烨缓缓起身。
他的步履依旧虚浮，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周围的看客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噤若寒蝉，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在江晚晴面前三步远处站定。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不再是之前的玩味与探究，而是化作了两口吞噬一切的深渊，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一寸寸看得清清楚楚。
“安远侯府的嫡长女。”
李烨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江晚晴耳边轰然炸响。
他没有问，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顿了顿，向前又踏了半步，距离近到江晚晴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药香。
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病态的沙哑，和一丝冰冷的探寻。
“不该有你这样的眼神。”
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江晚晴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
她知道自己不能退。
一退，就全完了。
她强撑着抬起眼，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一个淬了冰的讥讽笑容。
“一个明天就可能满门抄斩，贬为官妓的人……”
她的声音带着自暴自弃的嘶哑，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首刺人心。
“眼神，自然会和殿下这种生在云端上的人，不一样。”
“殿下养尊处优，又怎会懂得我们这些在泥潭里挣扎求活的人，为了能多喘一口气，能爆发出什么样的潜力？”
李烨深深地凝视着她，仿佛要分辨她话中的每一分真假。
许久。
他那毫无血色的薄唇，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那笑意，比黄连还苦，比寒冰更冷。
他没有再追问。
只是转过身，留给江晚-晴一个瘦削却无比沉重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却让她坠入冰窟的话语。
“潜力？”
“很有趣的说法。”
“孤，记住你了。”
太子的仪驾缓缓离去，那股无形的威压也随之消散。
江晚晴紧绷的神经终于“啪”的一声断裂，整个人彻底脱力，靠着门框缓缓滑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她调出系统面板，看着那鲜红的【生命值：10天】，非但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反而遍体生寒。
她意识到，自己惹上了一个比系统和侯府危机加起来，都更加恐怖的麻烦。
这个男人。
他不是来吃饭的。
他是来剥开她的皮肉，窥探她的灵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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