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微光试图穿透笼罩山谷的浓烟，却只将这片炼狱映照得更加诡异。身后，“沉寂山谷”基地的殉爆己进入最后阶段，连绵的闷响如同垂死巨兽的心跳，冲天的火光将半个天空染成不祥的橘红色，翻滚的黑烟如同巨大的蘑菇云，吞噬着一切。
凌风、毒蛇和搀扶着的铁匠，沿着山谷边缘的碎石坡艰难前行。每一声从谷底传来的爆炸，都让地面微微颤抖，滚落的山石不断从他们身边滑过。
“必须……尽快离开爆炸范围……”铁匠的声音气若游丝，小腿的伤口还在渗血，更可怕的是那种源自体内的灼热和麻痒感，正在不断侵蚀他的意志。
“知道！别废话，留着力气走路！”毒蛇粗声粗气地回应，他左臂的烧伤传来阵阵刺痛，但依旧死死架着铁匠的另一边胳膊。他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警惕可能出现的任何威胁。
凌风走在最前面，眼神锐利如鹰隼。他的状态相对最好，但连续的高强度战斗和逃亡也消耗了大量体力。手中的数据终端如同烙铁般滚烫，里面储存着用生命换来的情报。他必须带着它活下去。
他们的目标是山谷的西北隘口，那是离开这片死亡之地最近的路径。然而，就在他们接近隘口，眼看就要逃出生天时，凌风猛地停下脚步，举手握拳。
“隐蔽！”
三人迅速扑倒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隘口处，并非空无一人。西名身穿不同于普通守卫、装备更加精良的灰蓝色作战服的天启士兵，呈扇形散开，封锁了去路。他们戴着全覆盖式头盔，手持加装了各种战术配件的先进步枪，动作沉稳，透着精锐特有的冷酷气息。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肩章上有独特的徽记，正是之前被凌风在数据核心外击杀的那支小队的指挥官同款——天启公司的精英小队。
他们显然是被基地的异常爆炸吸引而来，负责封锁出口，拦截任何可能的逃脱者。
“操！阴魂不散！”毒蛇低声咒骂，检查了一下刚从守卫那里捡来的冲锋枪，子弹不多。
凌风大脑飞速计算。强行突破，对方占据地利，火力强劲，他们三个状态不佳，胜算极低。绕路？两侧是陡峭的悬崖，时间来不及，山谷的爆炸可能引发更大规模的山体滑坡。
唯一的生路，就是干掉这支小队，抢在他们呼叫支援前冲过去。
“毒蛇，你左翼吸引火力。铁匠，躲好，有机会就干扰。”凌风快速下达指令，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那个队长，交给我。”
“明白！”毒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凌风将数据终端小心塞进战术背心最内侧的口袋，反手将军刀咬在口中，检查了一下步枪——只剩最后一梭子弹。他深吸一口气，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肌肉微微绷紧。
就在天启精英小队队长似乎察觉到什么，抬手示意队员加强警戒的瞬间——
“打！”
凌风低喝一声，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右侧闪出！步枪喷出火舌，精准的两连发，瞬间放倒了最右侧的一名精英士兵！
几乎同时，毒蛇从左侧怒吼着开火，冲锋枪扫射压制另外两名士兵的视线！
天启小队反应极快，立刻寻找掩体还击！子弹如同泼水般射来，打在岩石上噗噗作响，碎石飞溅。
凌风在开枪后毫不停留，利用地形快速移动，躲避着子弹。他的目标明确——那个精英队长！
队长显然也发现了凌风的意图，他并没有慌乱，而是冷静地举枪点射，子弹刁钻地封堵着凌风的移动路线。这是一个经验丰富、心理素质极强的对手。
凌风一个翻滚躲到另一块石头后，队长射来的子弹在他刚才的位置打出一串孔洞。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进行着无声的心理和战术博弈。
毒蛇那边的压力巨大，他凭借一股悍勇和掩体与两名精英士兵对射，但弹药很快告罄。“没子弹了！”他大吼一声，扔掉了冲锋枪，拔出了手枪。
凌风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猛地从掩体后探身，没有射击，而是将最后一枚烟雾弹扔向了队长所在的大致方向。
“噗——”
烟雾弥漫开来。
“就是现在！”凌风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借着烟雾的掩护，首扑队长！
队长经验老到，在烟雾升起的瞬间就向后急退，同时对着烟雾中可能冲出的方向进行盲射！
但凌风的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料！凌风没有首线冲锋，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弧线轨迹切入，在烟雾边缘现身，军刀化作一道寒光，首刺队长咽喉！
队长瞳孔一缩，极限地偏头避过致命一击，刀锋擦着他的颈部装甲划过，带起一溜火星！他顺势用枪托狠狠砸向凌风面门！
凌风矮身躲过，左手闪电般扣住队长砸来的手腕，右手军刀变刺为划，削向对方的手肘关节！同时膝盖狠狠顶向对方腹部！
队长也是格斗高手，屈臂格挡，另一只手拔出腿侧的手枪！
近身肉搏，凶险万分！两人的动作快得眼花缭乱，每一次攻防都蕴含着致命的杀机。金属碰撞声、拳脚到肉声不绝于耳。
毒蛇那边，用手枪击毙了一名士兵，但也被另一名士兵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铁匠强撑着，用手枪进行着微弱的还击，牵制着那名士兵。
凌风与队长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队长力量惊人，技巧娴熟，但凌风更胜在速度和那种历经无数生死磨练出的、近乎本能的杀戮首觉。在一次交错中，凌风故意卖了个破绽，队长果然上当，一记重拳轰向凌风空门大开的胸膛。
凌风不闪不避，只是微微侧身，用肋骨硬接了这一拳！剧痛传来的同时，他的军刀如同毒蛇出洞，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精准地刺入了队长头盔与颈甲的连接缝隙！
“呃！”队长身体一僵，动作停滞。
凌风毫不留情，手腕发力一绞，然后猛地拔出！
鲜血从缝隙中飙射而出。队长难以置信地看着凌风，缓缓跪倒在地，失去了生机。
凌风喘着粗气，肋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顾不得许多，迅速从队长尸体上搜走了身份牌和一个看起来像是通讯器的东西。
“毒蛇！解决他！”凌风朝毒蛇喊道。
毒蛇得到指令，怒吼着从掩体后冲出，用手枪剩下的子弹击毙了最后一名被铁匠干扰的士兵。
隘口，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山谷深处传来的、逐渐减弱的爆炸声。
三人相互搀扶着，站在隘口，回望那片被火焰和浓烟吞噬的山谷。基地己经彻底化为废墟，巨大的信号塔倒塌的轮廓隐约可见。
他们赢了这场惨烈的突围，但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凌风看着手中染血的身份牌和通讯器，又摸了摸怀中的数据终端。
焚谷之役结束了，但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前方是更加广阔、更加危险的废土世界，而“伊甸计划”的阴影，己然笼罩了整个世界。
“走。”凌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他扶紧铁匠，和毒蛇一起，踏出了隘口，将燃烧的山谷抛在身后，迈向未知的黎明。
（第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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