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金店内的喘息短暂而压抑。汗水、血污和灰尘混合在一起，黏在皮肤上，如同另一层沉重的枷锁。门外的拍打声渐渐稀疏，尸潮的主力似乎随着对“希望号”的围攻而远去，只留下零星的游荡者，在死寂的街道上发出无意识的呻吟。
凌风将找到的9mm手枪子弹压满两个弹匣，将其中一个扔给铁匠。“省着点用，接下来，步枪非必要不开火。”
毒蛇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消防斧，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玩意儿够劲，就是费胳膊。”
凌风没理会他的调侃，走到卷帘门的缝隙处，向外观察。夕阳的余晖将废墟染上一层凄艳的血红，远处的黑烟依旧滚滚升腾，像一道宣告文明终结的黑色丰碑。
“能见度在下降，天黑后会更危险。我们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更安全的过夜点。”凌风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根据地图，往西三公里左右，有一个战前的军事检查哨站，如果运气好，可能找到更充足的补给，甚至交通工具的线索。”
“哨站？会不会己经被搬空了？”铁匠有些疑虑。
“有可能。但那种地方结构坚固，易守难攻，比我们困在这种商业街强。”凌风的目光扫过两名队员，“休息五分钟，检查装备，准备出发。”
五分钟后，凌风轻轻抬起卷帘门，三人如同幽灵般滑出五金店。街道上的零星丧尸立刻被惊动，嘶吼着冲来。
“走！”
凌风低喝一声，没有选择硬闯，而是带头冲进了一条更加狭窄、堆满垃圾的小巷。他利用对地形的精准记忆和判断，在迷宫般的巷道中穿梭，时而翻越矮墙，时而穿过破损的房屋，尽可能避开主干道上的尸群。
他的动作依旧冷静高效，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停顿，都恰到好处地利用障碍物阻挡追踪者的视线。毒蛇和铁匠拼尽全力才能跟上他的节奏，心中对这位“幽灵”队长的敬畏又加深了一层。他不仅是个杀戮机器，更是个顶级的生存大师。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末日的夜晚降临得格外快，也格外黑暗。仅有的一点天光被浓重的尘埃遮蔽，能见度急剧下降。废墟中开始传出一些不同于白天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可能是夜行变异体开始活动了。
就在铁匠几乎要失去方向感时，凌风停在了一堵高大的、布满铁丝网的围墙前。围墙后方，隐约能看到几栋方方正正的建筑轮廓，顶部还有废弃的探照灯。
“到了，就是这里。旧陆军第七哨站。”凌风压低声音。
哨站的大门是厚重的钢铁栅栏门，被一把巨大的铁链锁从内部锁住。透过栅栏缝隙望去，哨站内部空地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军用箱子和一辆轮胎干瘪的军用吉普，寂静得有些反常。
“太安静了……”毒蛇皱起眉，握紧了手中的消防斧。经历过希望号的背叛，他对任何看似安全的地方都充满了警惕。
凌风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缓缓扫过哨站的每一个角落：主楼黑洞洞的窗口、瞭望塔、车库……最后，停留在主楼侧面一扇半掩的侧门上。门边的墙壁上，有一片不太明显的、己经发黑的喷溅状污渍。
“有血迹，不是旧的。”凌风的声音低不可闻，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末日狂飙【救赎】》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里面可能有问题。铁匠，左边窗口。毒蛇，右边墙角。我走正面。注意交叉火力，没有我的信号，绝对不要开枪。”
两人心领神会，立刻借助阴影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指定位置。凌风则如同壁虎般贴着围墙移动，轻松翻过铁丝网，落地无声。他没有首接走向那扇侧门，而是先靠近那辆废弃的吉普车。
车内空无一人，但驾驶座的车门上有一个清晰的、从内部抓挠留下的血手印。凌风蹲下身，查看地面，在厚厚的灰尘中，发现了几道凌乱拖拽的痕迹，指向主楼方向。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铁匠和毒蛇保持警戒。自己则猫着腰，如同真正的幽灵般潜到主楼墙根下，侧耳倾听。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只有风穿过破窗的呜咽。
凌风深吸一口气，猛地闪身到半掩的侧门边，快速探头看了一眼又缩回——门厅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墙壁上布满弹孔和干涸的血迹，显然发生过激烈的战斗。但没有尸体。
他不再犹豫，侧身滑入门内，步枪瞬间指向各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铁匠和毒蛇也紧随而入，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小型的防御圈。
门厅通往一条幽深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几个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奇怪的、类似福尔马林的化学药水味道。
凌风打了个前进的手势，三人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推进。第一个房间是值班室，里面同样混乱，通讯设备被砸烂。第二个房间像是宿舍，床铺凌乱。
当他们靠近走廊尽头的最后一个房间，也是味道最浓的房间时，凌风突然停下脚步，抬手握拳。
他听到了极其微弱的、如同漏气风箱般的喘息声。
凌风对毒蛇使了个眼色，毒蛇点头，紧握消防斧守在门边。凌风则猛地一脚踹开了虚掩的房门！
房间里的景象，让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凌风，胃里也一阵翻涌。
这像是一个临时的手术室或者实验室。房间中央摆着一张行军床，床上固定着一具……己经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它穿着破烂的军装，身体多处被剖开，露出了扭曲变异的内脏和骨骼，一些奇怪的电极和管子连接在上面。它的头颅半边是正常的士兵面孔，年轻而苍白，写满了痛苦；另外半边却己经开始腐烂，眼球突出，嘴唇外翻，露出尖利的牙齿。
它竟然还活着，仅剩的一只人类眼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喉咙里发出那可怕的喘息声。
在房间的角落，一个穿着染血白大褂、研究员模样的人蜷缩在那里，双手抱头，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怪物……怪物……他们才是怪物……”
凌风的枪口缓缓垂下，他看着床上那半人半尸的士兵，又看向那个明显精神己经崩溃的研究员，陈博士临终的词语再次在他脑中炸响。
伊甸计划……
难道，这里就是“伊甸计划”的一个小小的、残酷的注脚？
（第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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