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尉伏在山丘的枯草间，指尖的炭笔在羊皮纸上飞速勾勒。蛮族营地的帐篷分布、哨兵轮岗的间隙、囤积粮草的方位，随着望远镜里的景象逐一落在纸上，连主营外那面绣着苍狼图腾的黑色旗帜，都被他标注了“首领巴图驻地”的字样。
“头儿，你看那边。”身旁的暗卫突然压低声音，指向营地西侧。李都尉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十余名蛮族骑士正牵着驮满布袋的骆驼往外走，布袋缝隙里漏出的谷粒在阳光下泛着金黄——那是要去骚扰粮草队的人马。他立刻在纸上补了道红圈，笔尖重重一点：“记着这批人的去向，稍后传信给周副将，让他提前在必经之路设伏。”
暗卫刚应下，营地入口突然起了骚动。一队蛮族士兵举着弯刀冲出来，将两个试图靠近的牧民按在地上。李都尉的心猛地一沉——那两人的装扮，竟与他们暗卫的乔装一模一样。“是陷阱？”身旁的暗卫攥紧了腰间的短刃，呼吸都变得急促。
李都尉却按住他的手，目光死死盯着营地：“不对，看士兵的神色，像是临时起意的盘问。”果然，片刻后那两个牧民被搜出藏在靴底的盐巴——那是大靖边境特有的细盐，蛮族多用粗盐块。士兵们当即挥刀，两道血光溅在草地上，帐篷里传来巴图不耐烦的呵斥声。
“还好我们把盐都换成了蛮族的粗盐块。”暗卫松了口气，额角的冷汗却还在往下淌。李都尉将羊皮纸折成细卷，塞进中空的箭杆，递给身旁人：“你立刻绕路回北疆重镇，把布防图和敌军动向交给赵将军，务必提醒他，蛮族己开始严查外来牧民。”
待暗卫消失在草原尽头，李都尉将望远镜收进革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他看了眼日头，估算着轮岗的时间，扯了扯头上的狐皮帽，朝着营地西侧的水源走去——那里是牧民取水的必经之地，也是获取更多消息的最佳位置。
与此同时，青石峡的工地上，周副将正亲自搬着石块加固城墙。他刚收到秦风转来的密信，指节捏着信纸，指腹将“粮草队遇袭”的字眼揉得发皱。“来人！”他扬声喊道，“把负责巡逻的小队调回来两队，去黑松谷设伏，记住，只许伤敌，不许全歼，留两个活口回来问话！”
亲兵领命而去，周副将望着峡谷两侧陡峭的岩壁，眉头却未舒展。青石峡的城墙虽在加紧修筑，但十日之期仍显仓促，更何况巴图还握着“城门内应”这张底牌。他摸出腰间的令牌，指尖在刻着“周”字的纹路上反复——若苏明远的余党真藏在守军里，这道防线，恐怕从根上就埋着隐患。
而远在京城的萧景渊，此刻正站在御书房的地图前。案上摊着两封密报，一封是秦风传来的北疆布防图，另一封则是京中暗卫查探到的消息——苏明远的弟弟苏明哲，竟藏在礼部尚书府中。他指尖落在地图上“京城”与“北疆”之间的连线，眼神冷得像冰：“苏明远己死，苏明哲还敢蹦跶，看来是没看清局势。”
“殿下，要现在动手吗？”身旁的侍卫长低声问道。萧景渊却摇了摇头，拿起朱笔在密报上圈出“礼部尚书”西个字：“礼部管着边境的通商文书，苏明哲躲在那儿，恐怕不只是为了避祸。先盯着，等他露出马脚，咱们再一并收拾，免得打草惊蛇。”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内侍捧着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进来，信封上沾着的尘土还未散尽。萧景渊拆开一看，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那是李都尉传回的第二封密信，上面写着：“蛮族粮草囤积于营北，守军不足五百，可夜袭。”
他将密信递给侍卫长：“立刻传信给赵烈，让他按这个消息部署。另外，调京郊的神机营待命，若北疆需要支援，随时准备出发。”侍卫长领命退下，萧景渊重新看向地图，目光从京城一路延伸到北疆的草原。
这场仗，北疆是前线，京城是后防，而藏在暗处的奸细与阴谋，才是最棘手的敌人。他抬手按在地图上的“青石峡”，指尖用力：“巴图，苏明哲，你们的算盘，该碎了。”
夜色渐深，北疆的草原上刮起了寒风。李都尉摸进营地北侧的粮草区，看着守兵抱着弯刀靠在粮堆旁打盹，从怀中摸出一枚小小的火折子。他屏住呼吸，将火折子往浸了油的布条上一凑，微弱的火光瞬间亮起，却在被风吹灭前，精准地引燃了粮堆角落的干草。
“着火了！”守兵的惊呼划破夜空，营地瞬间乱作一团。李都尉趁乱往后退，刚退到营边的矮树丛，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马蹄声——是赵烈派来接应的骑兵。他翻身上马，回头望着火光冲天的蛮族营地，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笑：“巴图，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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