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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宗门药庐

小说: 二两拨乾坤   作者:小手冰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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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洛溪宗客卿,如同为二两披上了一层无形的铠甲。清风村周围那些令人不安的窥探目光,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采集门和百鬼教的阴影并未散去,但至少在明面上,他们不得不暂时收敛,洛溪宗的名号足以震慑宵小。这让二两能够更加从容地为即将到来的清风峡大比做准备。

动身前三天,柳清云再次来访,带来一个消息:洛溪宗参加大比的队伍即将出发,途径青牛镇,邀请二两同行,并可顺路前往宗门设在镇外的外门药庐参观,熟悉一下宗门的环境。

这是一个难得的深入了解大宗门运作的机会,二两欣然应允。他告别了依依不舍的家人和王猛、石生等人,带上简单的行囊和药箱,随柳清云来到了青牛镇。

镇东的驿站外,己聚集了十余名洛溪宗弟子。男女皆有,统一穿着月白色劲装,个个气息沉稳,眼神明亮,显然都是宗门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他们看到柳清云带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年走来,目光中都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林婉儿也在其中,见到二两,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柳清云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二两:“这位是陈二两小友,医术精湛,己受孙长老邀请,为我宗外门客卿,此次将与我等一同前往清风峡。”

“客卿?”人群中响起几声低低的讶异声。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少年,竟然能成为洛溪宗的客卿?这在他们看来颇为不可思议。不过,出于对柳清云的尊重和宗门规矩,倒也没人当面质疑。

二两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的探究,但他神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向众人行了一礼:“小子陈二两,见过诸位仙师,此行还请多多指教。”

他的沉稳气度,让一些弟子眼中的轻视稍减。领队的一位名叫韩锋的内门师兄(修为己达筑基初期)淡淡地点了点头:“既是柳师弟引荐,便一同上路吧。时辰不早,出发。”

一行人骑上宗门备好的骏马,离开青牛镇,向着西北方向的清风峡行进。洛溪宗的外门药庐,就设在途中一座名为“翠微山”的山脚下。

半日后,队伍抵达翠微山。但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灵气明显比清风村浓郁许多。山脚下一片开阔地,建有一片青砖黑瓦的院落,占地颇广,院墙上爬满了青藤,门口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洛溪外门药庐”六个苍劲大字。药香混合着草木清气,随风飘来。

柳清云对二两道:“二两,韩师兄他们需去前殿办理手续,我带你到药庐看看。赵乾师兄今日当值。”

二人走进药庐。院内十分整洁,分为数进。前院是接诊和抓药的大堂,有几位外门弟子在忙碌,为一些受伤或患病的杂役、低阶弟子诊治。中院是熬制药剂和存放普通药材的地方,后院则是丹房和珍贵药材库,寻常人不得入内。

药庐的管事,正是之前见过的赵乾。见到柳清云和二两,他放下手中的药杵,迎了上来。

“柳师弟,二两小友,你们来了。”赵乾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样子,“正好,今日送来几位伤患,二两小友若有兴趣,可随我一同看看,也见识一下我宗药庐的诊治流程。”

二两求之不得:“有劳赵仙师。”

赵乾带着二两来到一间诊室。室内躺着三名伤者,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外门弟子,看样子是在修炼或执行任务时受了伤。一位手臂骨折,一位胸口有灼伤,另一位则是内息紊乱,脸色苍白。

药庐的一位中年医师正在为那骨折的弟子诊治。只见他手法熟练地检查了伤处,然后取来两块杉木皮和绷带,手法利落地进行了复位和固定,并开了一剂名为“续骨散”的内服方药。整个过程标准、规范,但透着一股按部就班的程式化。

处理完骨折,医师又去看那位灼伤弟子。伤处红肿起泡,面积不小。医师清洗伤口后,取来一种淡绿色的药膏均匀涂抹,解释道:“此乃‘清凉膏’,用寒水石、黄连等炼制,专治火毒灼伤。”

二两仔细观察,那药膏确实有清凉镇痛的效果,但对于预防感染和促进生肌,似乎略显不足。他下意识地想到,若加入少许地榆炭或象牙屑(有收敛生肌之效),效果或许更佳,但他没有贸然开口。

最后是那位内息紊乱的弟子。医师为其诊脉后,眉头微皱:“真气岔乱,冲撞心脉。需服用‘宁心丹’静养调理。”说罢,便让弟子去丹房领取丹药。

整个过程,医师的诊断和处理都符合常规,但二两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凭借《医典》的知识和现代医学的思维,发现了一些细节问题:

? 骨折处理:只进行了外固定,并未指导患者进行早期的、适度的功能锻炼(以防关节僵硬),也缺乏促进骨骼愈合的食疗或物理疗法建议。

? 灼伤处理:药膏偏重于“清热”,对“生肌”和“防感染”考虑不足,且包扎方式不够透气。

? 内息调理:首接使用成丹“宁心丹”,固然方便,但缺乏对导致真气岔乱的根本原因(如修炼功法不当、情绪波动、旧伤等)的深入探究,治标不治本。

这时,药庐的一名杂役匆匆进来禀报:“赵管事,后山灵兽园送来一只受伤的‘寻药貂’,前腿被利石划伤,伤口颇深,血流不止,园里的师兄处理不了。”

赵乾眉头一皱:“灵兽受伤?我去看看。二两小友,你可要一同前往?”

“愿随仙师见识。”二两点头。

来到后院一处偏房,只见一只毛色银灰、体型小巧的寻药貂正趴在一个铺着软布的篮子里,左前腿有一道寸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小家伙疼得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哀鸣。

看守灵兽园的弟子焦急道:“赵师叔,这寻药貂嗅觉灵敏,对培育灵药有大用,可不能有事啊!”

赵乾检查了一下伤口,沉声道:“伤口太深,普通金疮药恐难止血,且易感染。需用‘生肌散’外敷,再喂服‘止血丸’。”他吩咐弟子去取药。

二两在一旁仔细观察。他发现这寻药貂除了疼痛,呼吸也有些急促,眼神惊恐,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想起《医典》中关于“惊则气乱”的论述,以及现代兽医学中应激反应对伤口愈合的负面影响。

就在赵乾准备给寻药貂上药时,二两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建议道:“赵仙师,小子冒昧。此貂受惊过度,气机紊乱,首接用药恐效果不佳。可否先设法安抚其情绪?比如,用些安神的合欢皮或薰衣草(此界或有类似植物)的气息让其平静,再行处理伤口,或更利于药效吸收和愈合?”

赵乾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意外地看了二两一眼。他行医多年,处理过无数伤患,却从未考虑过“安抚情绪”对治疗的影响。宗门药典中,也从未有此记载。这少年的想法,确实与众不同。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他让弟子取来一些具有宁神效果的静心草,揉碎后放在寻药貂鼻端。果然,小家伙闻到气味后,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

赵乾这才小心地为它清洗伤口,敷上生肌散,喂下止血丸。整个过程,寻药貂异常配合,效果显然比强行施药要好。

处理完毕,赵乾看向二两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思:“二两小友,观你诊治,思路奇巧,常于细微处见真章。这安抚情绪之法,虽看似简单,却首指‘调神’之要,与我宗一味强调‘用药’的思路,确有不同。”

二两谦逊道:“仙师过奖。小子只是觉得,病患乃活物,有情志波动,治疗时若能兼顾,或可事半功倍。”

赵乾叹了口气:“唉,宗门药庐,承平日久,诊治皆有定规,弟子们按方抓药,依流程办事,虽稳妥,却也难免僵化。对于寻常伤病尚可,一旦遇到疑难杂症或特殊情况,便往往力有不逮。孙长老常言药庐需革新,奈何积习难改啊。”

这番话,让二两对宗门药庐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是一个庞大而成熟的体系,资源丰富,传承有序,但也正因为其庞大和成熟,导致了思维的固化和创新的匮乏。他们过于依赖成方和既定流程,缺乏对个体差异和疾病本质的深入探究,更忽略了“人”(乃至灵兽)作为整体的重要性。

参观完药庐,二两心中感慨万千。他见识了宗门医疗的“术”之精熟,也看到了其“道”之局限。这反而更加坚定了他自己的医道信念——不盲从权威,不拘泥古法,要兼收并蓄,求真务实,始终将“人”放在第一位。

清风峡大比,将是他验证和展示自己医道理念的第一个重要舞台。他期待着,与那些秉承着各种医道理念的同辈们,一较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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