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茶馆历来是闲言碎语的聚集地，这天午后，李秀才揣着仅有的几文钱，缩在角落的桌子旁，眼神阴鸷地盯着斜对面门庭若市的苏记杂货铺——那是苏瑾陌的铺子，如今成了镇上最热闹的地方，连他之前巴结过的张掌柜，都天天去苏记买东西。
更让他气不过的是，前几天他去县学办事，竟看到苏瑾逸跟在县学山长周明远身后，举止恭敬，旁人都恭维他是“周先生的高徒”。还有苏瑾羽，现在成了“苏小神医”，镇上的富户都排队请他看病，连王员外都亲自派马车接他。
反观自己，科举落榜，囊中空空，之前想靠苏家攀附权贵的算盘落了空，如今苏家越来越好，他却越来越落魄。嫉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心，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凭什么苏家个个都有出息？凭什么苏玥璃那个曾经被他耍得团团转的蠢货，现在能过得这么好？
“李秀才，你盯着苏记看啥呢？难不成还惦记着苏家丫头啊？”邻桌的泼皮王五凑过来，一脸戏谑，“听说苏家丫头现在可金贵了，她哥个个有本事，你可别再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李秀才心里，他猛地抬头，眼神扭曲：“什么金贵？她就是个不守妇道的货色！”
王五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哦？这话怎么说？你倒是说说！”
李秀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几桌人都能听见：“你们不知道吧？苏家最近住了个来路不明的野男人，长得油头粉面的，天天跟苏玥璃待在一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添油加醋，把阿夜说成“外地来的流民，手脚不干净”，把苏玥璃说成“被迷了心窍，连廉耻都不顾了”，甚至编造出“半夜看到那野男人从苏玥璃房间出来”的谎话，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眼所见。
茶馆里的人都被勾起了兴趣，有人半信半疑：“不能吧？苏家丫头看着挺老实的。”
“怎么不能？”李秀才拍着桌子，声音拔高了几分，“我之前跟她处过对象，还不知道她？表面纯良，骨子里浪得很！现在苏家有钱了，她更是飘了，连野男人都敢往家里带！”
谣言像长了翅膀，一下午就传遍了整个镇子。有人信了，私下里对苏玥璃指指点点；有人不信，却也架不住旁人反复嚼舌根；还有人趁机添油加醋，把阿夜的“来路不明”越传越邪乎，说他是“拐带良家妇女的骗子”“逃犯”。
傍晚，苏玥璃去镇上给二哥送红薯干，刚走到街角，就听到两个妇人在低声议论：“你听说了吗？苏家那丫头，在家里藏了个野男人，啧啧，真是丢人！”
“可不是嘛！听说是李秀才说的，他之前跟那丫头好过，肯定知道内情！那男人长得俊，指不定是个狐狸精变的，把苏家丫头勾走了魂！”
苏玥璃的脚步猛地顿住，指尖瞬间冰凉。她知道是李秀才搞的鬼——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恶毒地编排她，还把阿夜扯进来。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烧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可转念一想，李秀才就是想让她暴怒、失态，她不能如他所愿。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继续往苏记走。路上再遇到有人指指点点，她都假装没看见，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布包——里面的红薯干，本是给二哥的，现在却觉得沉甸甸的。
到了苏记，二哥苏瑾陌看到她脸色不好，连忙问：“璃儿，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玥璃摇了摇头，把听到的谣言简单说了一遍，语气平静：“二哥，别管他，李秀才就是嫉妒咱们家好，故意造谣恶心人。咱们越理他，他越得意。”
苏瑾陌脸色沉了下来，他没想到李秀才这么阴险，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诋毁妹妹。他刚想再说什么，就看到五哥苏瑾逸急匆匆跑过来，脸色铁青：“二哥，璃儿，不好了！李秀才在县学门口造谣，说璃儿……说璃儿不检点，还连累人家说我这个做哥哥的管教不严！”
苏瑾逸刚从县学回来，就听到同学议论，说他妹妹“藏野男人”，气得他当场就想去找李秀才算账，还是山长拦住他，让他先回家跟家人商量。
兄妹三人正说着，一个邻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苏老板，苏姑娘，不好了！你们快回家看看吧！西公子听说了谣言，当场就炸了，抓起柴刀就要去找李秀才拼命，拦都拦不住！”
苏玥璃心里“咯噔”一下——西哥苏瑾焱最是护短，脾气又爆，听到这种诋毁妹妹的谣言，肯定忍不了！她顾不上多说，拔腿就往家跑，二哥和五哥也赶紧跟上。
果然，刚到村口，就看到西哥苏瑾焱扛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脸色铁青地往镇上的方向冲，大哥苏瑾渊和三哥苏瑾羽在后面拦着，却拦不住他的蛮力。
“让开！都给我让开！”苏瑾焱声如洪钟，眼睛里冒着火，“那姓李的狗东西，敢造谣诋毁我妹妹！老子今天非剁了他的舌头，让他知道知道，我们苏家的人不是好欺负的！”
“西哥！你别冲动！”苏玥璃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李秀才就是故意激怒你，你要是真伤了他，咱们家就被动了！”
“我不管！”苏瑾焱红着眼眶，看着妹妹，语气又急又疼，“他凭什么这么说你？凭什么糟蹋你的名声？我妹妹这么好，他也配？！”
苏瑾焱的怒吼声在村口回荡，周围围了不少村民，有人劝，有人怕，还有人悄悄议论。苏玥璃看着西哥暴怒又心疼的样子，心里又暖又酸，可她知道，现在不能冲动——李秀才就是想让苏家出丑，甚至盼着西哥犯事，好把苏家拖下水。
可无论她怎么劝，苏瑾焱都不肯放下柴刀，他用力甩开大哥的手，咬牙道：“今天谁也别拦我！我非要去找那姓李的算账不可！他要是不跪下来给璃儿道歉，老子就拆了他的破屋！”
说着，他挣脱开众人的阻拦，扛着柴刀，大步往镇上的方向冲去，脚步又快又沉，谁都拦不住。苏玥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急又担心，却也知道，西哥这一去，李秀才怕是要遭殃了——只是，这场风波，恐怕没那么容易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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