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把苏家院子染成暖橙色，苏玥璃坐在石凳上，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红薯干，却没什么胃口。西哥虽然震慑了李秀才，让他当众道歉，但谣言就像粘在衣服上的灰尘，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彻底扫干净的——刚才去厨房帮母亲烧水时，她还听到隔壁王婶跟母亲嘀咕，说“宁可信其有，女孩子家名声要紧”。
她轻轻叹了口气，把红薯干放回兜里，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凳边缘，心里有点烦——倒不是气李秀才，而是气自己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要被这些闲言碎语缠上。
“在想什么？”
一道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苏玥璃抬头，看到阿夜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碗里冒着淡淡的热气。他还是穿着那身半旧的青布衫，夕阳落在他发梢，却莫名让人觉得他身上的清冷感淡了些。
“没什么。”苏玥璃笑了笑，不想让他担心——阿夜毕竟是“外人”，她不想把家里的糟心事再摊给他。
可阿夜却没走，反而走到她面前，把碗递过来：“热水，暖手。”
碗壁温热，刚好能握住。苏玥璃愣了一下，接过碗，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他像被烫到似的，立刻收回手，背在身后，耳朵尖却悄悄红了——这是他第一次给人端热水，动作僵硬得像在做什么难事。
苏玥璃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烦躁忽然散了些，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谢谢你啊，阿夜哥。”
阿夜没说话，只是蹲在她对面的石阶上，眼神落在她握着碗的手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着。他白天在屋里听到了苏家人的对话，知道李秀才造的谣言有多难听——说她“不检点”，说他是“来路不明的野男人”。
明明知道那是假的，明明知道苏玥璃没做错什么，可他心里就是莫名不爽。像有根细刺扎在心上，看到她刚才发呆的样子，那点不爽又变成了烦躁——他讨厌她因为别人的烂话烦心，更讨厌那个叫李秀才的男人，竟然敢这么诋毁她。
“那个李秀才……”阿夜憋了半天，白茶崽崽要努力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终于开口，声音还是淡淡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要是他再敢胡说，我可以让他消失。”
“消失”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可苏玥璃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杀气——那是属于上位者的、视人命如草芥的决绝，跟他平时“无辜纯净”的样子截然不同。
苏玥璃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她没想到阿夜会这么说，明明是关心的话，却被他说得像要去寻仇，笨拙得可爱。
“别呀。”她晃了晃手里的热水碗，眉眼弯成月牙，“为这种人犯不着，他现在己经吓破胆了，肯定不敢再乱说了。要是真让他‘消失’，反而会惹麻烦，不值得。”
阿夜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心里的不爽忽然就淡了。她的眼睛很亮，笑的时候眼角会有浅浅的梨涡，像盛满了星光，比刚才发呆时好看多了。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我不会让你再被欺负”，或者“有我在”，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一句干巴巴的：“嗯，听你的。”
他其实不太懂怎么关心人。以前在宫里，所有人都怕他、敬他，没人需要他关心，他也没学过怎么对人好。遇到苏玥璃后，他才知道，看到一个人烦心，自己也会跟着不舒服；看到她笑，心里会像被暖阳晒过一样，软软的。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讨厌。
苏玥璃看着他蹲在石阶上，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忍不住又笑了：“阿夜哥，你要是没事，要不要一起吃红薯干？我娘晒的，可甜了。”
她从兜里掏出刚才那半块红薯干，递给他。阿夜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指尖碰到她的指尖，又快速缩了回去。他把红薯干放进嘴里，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开，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点心都甜。
夕阳渐渐沉下去，院子里的蝉鸣慢了下来。苏玥璃捧着温热的水碗，阿夜坐在石阶上，两人没再多说什么，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晚风拂过，带着红薯藤的清香，苏玥璃心里的最后一点烦心，也被这温柔的傍晚和身边笨拙的关心，悄悄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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