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夏日炎炎，万草堂门口那几大桶免费供应的凉茶，成了过往百姓解暑的甘泉。
每日清晨，药坊的伙计都会将新熬好的凉茶摆放出来，清热解毒，深受百姓喜爱。
这日清晨，三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男子，趁着伙计不注意，悄无声息地凑到了茶桶边。
其中一人假装咳嗽，吸引了伙计的注意，另外两人则迅速地将手中的纸包打开，把里面无色无味的粉末，尽数倒入了其中两个茶桶之中。
做完这一切，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立刻混入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切，都被隐藏在街角茶楼二楼雅间里的一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鱼儿上钩了。”
玄影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身旁的顾清霜低声说道。
顾清霜站在窗边，看着楼下那三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通知王虎，让他的人盯紧这三条鱼。”
她淡淡地吩咐道。
“我要知道，他们背后，还牵着哪些线。”
“是。”
玄影应了一声，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房间里。
顾清霜没有立刻下楼去阻止，而是静静地看着百姓们毫不知情地，排队饮用着那被下了毒的凉茶。
她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与她无关的戏剧。
赵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站到她的身边，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你真的有把握吗？”
他低声问道。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你之前建立起来的所有声望，都会毁于一旦。”
“放心。”
顾清霜侧过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他们想用瘟疫来毁掉我，那我就将计就计，送他们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接下来的三日，京城风平浪静，万草堂的生意依旧火爆。
然而，从第西日开始，一种诡异的“皮肤病”，开始在京城最贫困的南城区域，悄然蔓延开来。
起初，只是有几个人身上起了些红疹，奇痒无比，大家只当是普通的湿疹，并未在意。
可到了第五日，这些人的病情开始急剧恶化，皮肤上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开始在南城的百姓之中，迅速地蔓延。
第六日，第一例死亡出现了。
一名中毒最深的流浪汉，在极度的痛苦中，全身溃烂而死，死状凄惨无比。
紧接着，死亡的病例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
整个南城，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与绝望之中。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精心编造的谣言，开始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疯狂地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南城的瘟疫，都是因为喝了万草堂的凉茶才得的！”
“真的假的？安宁郡主不是活菩萨吗？”
“什么活菩萨！我看是活阎王！她那是拿我们穷人的命在试药！”
“没错！我三叔家的二侄子，就是喝了她的凉茶，现在己经快不行了！”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舆论开始急剧地反转。
曾经对顾清霜感恩戴德的百姓，眼中开始出现了怀疑、恐惧，甚至是愤怒。
无数得了病的百姓家属，哭喊着聚集到了万草堂的门口，用石头和烂菜叶，疯狂地投掷着那块曾经象征着希望的牌匾。
“庸医！滚出来！”
“还我家人的命来！”
“烧了这家黑心药铺！”
愤怒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王虎带着一帮兄弟，手持棍棒，拼死守在药坊门口，才勉强没有让愤怒的人群冲进来。
万草堂，这个曾经被誉为“济世圣地”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人人喊打的“瘟疫之源”。
皇宫，凤仪宫。
“娘娘，您听，外面都闹翻天了。”
心腹嬷嬷一脸兴奋地对皇后禀报道。
“现在全京城的人，都说是顾清霜那个贱人引发了瘟疫，百姓们都恨不得生吞了她的肉呢。”
皇后坐在凤椅上，手中端着一盏上好的燕窝，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
“好，好得很。”
她慢条斯理地用银勺舀起一勺燕窝，送入口中。
“本宫倒要看看，这一次，她还怎么翻身。”
她放下燕窝，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传令下去，让国舅爷安排的人，把火再烧得旺一点。”
“就说顾清霜是妖女下凡，专门来霍乱我大燕江山的。”
“本宫要让她，彻底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是，娘娘英明！”
嬷嬷躬身退下，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而此时，京兆府尹的官邸，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贤王赵贤，一身素衣，亲自登门拜访。
“王大人，南城瘟疫之事，父皇心中甚是担忧。”
贤王一脸悲天悯人地说道。
“本王特来询问，府衙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京兆府尹愁得头发都快白了，连忙将贤王请进内堂。
“唉，王爷有所不知，下官这几日，也是焦头烂额啊。”
他叹着气说道。
“太医院派来的太医，对着那怪病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勉强开些隔离的方子。”
“如今南城人心惶惶，百姓们又都将矛头指向了安宁郡主，下官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王大人不必忧心。”
贤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悲悯的微笑。
“本王己经派人去查了，据说安宁郡主近日闭门不出，似乎也在潜心研究解药。”
“我们不妨，再给她一点时间。”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顾清霜开脱，实则却是暗藏杀机。
他这是在用“拖”字诀，他要等这场瘟疫彻底失控，等百姓的怨气积累到顶点。
到那时，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收拾残局，收拢人心。
而顾清霜，则会成为他登上高位，最完美的一块垫脚石。
“王爷仁慈，下官佩服。”
京兆府尹感激涕零地说道。
就在全京城的目光，都聚焦在万草堂，聚焦在顾清霜身上，等着看她如何身败名裂的时候。
风暴的中心，肃王府内，却是一片异样的平静。
顾清霜的药房里，灯火通明。
她将玄影按照她的吩咐，从西大营秘密运来的一批特殊的“病人”，安置在了王府一处偏僻的空院里。
这些“病人”，都是从那近百名最早中毒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的，体质最好，恢复最快的十几个人。
此刻，他们正盘膝坐在院中，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小小的瓷碗。
碗里，盛着半碗殷红的液体，那是顾清霜用他们自身的血液，混合了几种特殊的西域草药，培养出来的一种特殊的“药引”。
顾清霜一身白衣，手持银针，正在为其中一名士兵施针。
赵钰则在一旁，亲手将一碗刚刚熬好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汤药，端了过来。
“都准备好了吗？”
赵钰看着她，低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
顾清霜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站起了身。
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皇后想用一场假的瘟疫来毁掉我。”
“那我就送她一场，真真正正的，天花大-疫。”
她看着院中那十几名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是时候，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老鼠，也尝一尝，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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