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枪法……不属于这个时代！”
李狰那嘶哑、扭曲、充满了无尽惊骇与困惑的咆哮，还在血与火交织的、冰冷的夜空中回荡。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怪物？
凤羲手持长枪，静立于空，那双燃烧着神焰的血色凤眸，漠然地看着下方那座己经彻底崩溃、不成形状的金属造物，以及王座之上，那个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的身影。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就仿佛，在看一只……在蛛网中做着最后挣扎的、可笑的虫子。
她没有回答。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但她能感觉到，随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碎星】一式用出，她灵魂深处那扇尘封了亿万年的古老大门，仿佛被推开了一道更加宽阔的缝隙。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恐怖百倍、浩瀚千倍的威严，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太古神山，正在从她灵魂的最深处，轰然苏醒！
那是一种……视万物为刍狗，视星辰为棋子的，绝对的、不容置疑的……神之威严！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被纪元从英灵纪念碑中唤醒的、记忆残缺的上古女帝。
她，仿佛变成了那个曾经统帅着亿万神魔，在无垠的星海中，与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争夺宇宙霸权的……战争神女！
“不！我不管你是什么鬼东西！”
李狰看着凤羲那越来越恐怖、越来越不像凡人的眼神，他那由精密数据和冰冷逻辑构成的灵魂，第一次，被一种名为“恐惧”的、足以让所有程序都为之宕机的恐怖寒流，彻底淹没！
他被彻底激怒了！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自以为掌控了宇宙终极真理的现代物理学家，却亲眼看到了一只蚂蚁，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计算的方式，推翻了他所信奉的所有物理定律！
这是亵渎！
是对他所信奉的“科技真理”的，最大的亵的高！
“给我……死！！！”
李狰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金属摩擦质感的疯狂咆哮！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再发动任何攻击。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败得如此……不讲道理！
他最强的、融合了整艘【钢铁利维坦】号部分算力的终极形态，在对方面前，竟连他妈的一招，都没能走过！
单挑，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李狰眼中闪过了一丝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疯狂、都要狠厉的决绝！
他猛地抓起身边的加密通讯器，用尽自己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力气，对着远方的地面部队，下达了一个充满了无尽恶意与疯狂的最终命令！
“‘智囊’！‘疯狗’！”
“启动‘绞肉机’计划！”
“所有部队！全线总攻！！”
“我不要伤亡报告！我不要战术评估！我只要那座城，变成废墟！！！”
“我要让那个男人，亲眼看着他所守护的一切，都在我的铁蹄之下，化为齑粉！！！”
围魏救赵！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恶毒的……阳谋！
说完，李狰甚至不敢再看凤羲一眼，驾驭着那残破不堪的金属王座，头也不回地、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远方的深海狼狈逃窜！
……
与此同时。
地面。
钢铁联盟那如同钢铁丛林般的庞大阵地之中。
呜——呜——呜——！！！
一阵仿佛要将人耳膜都撕裂的、血红色的刺耳警报声，划破了整个夜空！
阵地指挥部内，一名脸上刻着刀疤、眼神如同疯狗般凶狠的独臂壮汉，猛地站了起来，他正是被凤羲斩断一臂后，安装了金属义肢的【疯狗】！
而在他对面，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阴柔的男人，也缓缓抬起了头，他就是李狰麾下的首席参谋，【智囊】。
“‘绞肉机’计划……领主大人，这是要我们用命去填啊。”
“智囊”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填？！”
“疯狗”那只完好的手臂猛地一拍桌子，狂笑道：“老子等这个命令好久了！那帮神棍躲在城里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跟老子的坦克军团碰一碰！”
他猛地抓起通讯器，对着外面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所有单位！引擎发动！！”
“目标，天庭城！碾碎你们看到的一切活物！！！”
轰——！！！
轰隆隆——！！！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这声疯狂的咆哮！
整个钢铁联盟的阵地，在这一刻，彻底活了过来！
无数坦克的履带开始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从地狱深处爬出的钢铁巨兽！
数以千计的装甲运兵车引擎轰鸣，喷出漆黑的浓烟，仿佛一群即将发起冲锋的狂暴野牛！
阵地后方，一排排自行火箭炮的发射架缓缓抬起，那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死神睁开的眼睛，冷冷地对准了远方那座在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城市轮廓！
数以万计的、武装到牙齿的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从一座座钢铁铸就的营房中疯狂涌出，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被战争和杀戮麻痹后的、狂热而又空洞的光芒！
“开火！！！”
随着“智囊”一声冰冷的命令！
咻——咻——咻——咻——！！！
天空中，瞬间被上万道拖着长长尾焰的火箭弹，彻底照亮！
那场景，仿佛是一场由钢铁与烈火组成的、逆向的流星雨！
它们划破夜空，带着足以将一切都夷为平地的毁灭意志，铺天盖地地，朝着【天庭城】的方向，狠狠地砸了下去！
……
天庭城，指挥中心。
嘀——嘀——嘀——！！！
盖亚那由超级计算机升级而来的前身，正发出着前所未有、刺耳到了极点的尖锐警报！
指挥中心正中央，那巨大的全息投影沙盘之上，代表着敌人的、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水，从西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朝着中心点，那个代表着【天庭】的金色徽记，疯狂涌来！
“大人！”
一名负责监控战场的属下，脸色煞白如纸，声音都在颤抖！
“敌人……敌人疯了！！”
“他们发动了总攻！是饱和式攻击！我们所有的外围阵地，在第一波火箭弹覆盖下，瞬间……瞬间就蒸发了！”
“他们的地面主力部队，己经越过了第一道防线！预计……预计还有十分钟，就要冲到我们的主城墙下了！”
“大人！快！快让凤羲大人回援吧！只有她，只有她能挡住这股钢铁洪流了！”
整个指挥中心内，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用一种混合着惊恐、慌乱和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沙盘前、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身影。
纪元。
他背负着双手，面沉如水，静静地看着那片如同世界末日般的、被无数红色箭头淹没的地图。
他当然明白李狰的意图。
用阳谋逼他。
逼他召回凤羲，放弃追杀自己的机会，回来防守这座孤城。
然后，用无穷无尽的炮灰，将他和凤羲，活活耗死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等待着他下达那个唯一正确的、唯一合理的命令——召回凤羲！
然而。
纪元只是缓缓地，抬起了那只骨节分明、仿佛蕴含着无穷力量的手。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用一种冰冷到不带丝毫感情的、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语气，下达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脑瞬间宕机、怀疑自己听错了的命令。
“传我命令。”
“凤羲，继续追杀李狰，务必将其拖死在海上，不死不休。”
所有人都傻了！
不让凤羲回来？！
那……那地面战场怎么办？！拿什么去挡那数以万计的钢铁洪流？！
一名资格最老、也是对纪元最忠心的圣光守卫队长，终于忍不住，壮着胆子，上前一步，颤声道：“大人！三思啊！没有凤羲大人，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
纪元缓缓地转过身，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仅仅只是一眼！
那名身经百战、悍不畏死的队长，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尊从太古洪荒中走出的神明，给死死地盯住！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恐怖威压，让他瞬间噤若寒蝉，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纪元收回目光，环视了一圈指挥中心内那些惊骇欲绝的下属，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而又狂傲的弧度。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李狰以为，凤羲是他纪元唯一的王牌？
李狰以为，这座天庭城，是他纪元最大的软肋？
可笑！
从他激活【神级文明编辑器】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规则，就己经变了！
李狰以为他是在下象棋，想用一个“车”，来换掉纪元的“帅”。
但他根本不知道！
纪元他妈的，下的根本就不是象棋！
而是围棋！
整个世界，都是他的棋盘！众生，皆是他的棋子！
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清晰地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他想跟我换子？”
“那就看看，是他的‘车’硬，还是我的‘帅’府，固若金汤。”
说完，纪元不再理会那些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属下，再次转过身，面向那片血红的地图，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地面战场……”
他的声音顿了顿，那双冰冷而自信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在生灭，一股足以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轰然升腾！
“交给我。”
章末，画面定格在纪元那双仿佛倒映着整个宇宙的、自信到极致的眼眸之中。
他，究竟有什么底气，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真正的底牌，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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