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伟，你摸着良心说！我跟你结婚图什么？
图你一天挣五公分的工分？图你连件新衣服都给我买不起？
柴米油盐哪样不要钱？灶上的柴火快烧完了，盐罐子也空了，你那十块钱够买啥？
但凡你能干点活，多挣点工分换点粮票钱，我至于在这儿跟你吵吗？”
她越说越激动，抬手抹了把眼泪，目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尤其是落在那几个东山大队的知青身上时，更是又气又臊。
方才她还看见那几个人对着许伟挤眉弄眼，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笑话她嫁错了人。
许伟被她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周围的目光像无数根针，扎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想发作，可一想到张秀兰的面子，想到那个近在眼前的大学名额，又硬生生把火气憋了回去。
他咬着牙，压着声音道：“行了！别在这儿丢人现眼！我下午去趟公社，找我同学借点钱，行了吧？”
“借？借了不要还啊？”
张小丫不依不饶，“我不管！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话，你家到底什么时候再寄钱来！”
“喂！我说你们两个，把国营饭店当你们家里的卧房了吗？要吵出去吵，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窗口里头的女服务员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鞭，怒气冲冲地走出来，指着许伟俩人就开始驱赶。
真是，许久不发脾气真当她是病猫了，竟敢到国营饭店来撒野了。
她却不知道她这举动正好解救了许伟，他趁机黑着脸转身就走，张小丫跺了跺脚也只能快速地追上去。
等俩人都走远了，服务员这才骂骂咧咧回到窗口处，一场风波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沈红星吃下最后一块红烧肉，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她感觉自己似乎打开了一扇新大门。
而另一桌的程默眼角余光总是不经意地往沈红星那边瞟，小丫头脸上丰富的小表情，在他看来比热闹好看多了。
从国营饭店出来时间还早，沈红星想起来似乎忘记买盐巴了，又溜溜达达去了供销社。
反正也没有其他事情了，她干脆就在供销社里消磨时间好了，看到什么用得上的日用品又买了一点，反正也不缺钱票。
转到角落的成衣柜台，沈红星的眼睛一亮，这天是一天一天冷起来了，她又不会做衣服，还不如买两件。
这半个月下来，可能是因为天天锻炼，也可能是灵树枝粉泡茶的原因，她感觉自己长高了些许。
虽然看着不是那么明显，穿衣服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有些衣服袖口地方明显短了，那过一段时间肯定还会更短。
所以买两件新衣服是很有必要的，到时候在外头套上一件旧衣服或者罩衣，就不会显得那么扎眼了。
柜台上的成衣不多，也没有挑选的机会，沈红星就买了一件黑灰色格子夹袄和一件藏蓝色厚袄子。
选这两件一个是因为它们合身，还有就是厚实，她也不讲究什么好不好看，只要暖和就行。
别看这里是南方，等到下个月真正冷起来的时候那是真冷，冷到骨头缝的那种。
又买了一条黑色厚棉裤，摸起来就非常厚实，想来穿起来应该很暖和，当然价格也是相当的“厚实”。
两件衣服一条裤子花了沈红星西十八块钱，还有三十尺布票和五斤棉花票。
西十八块钱相当于是一个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了，还要搭三十尺布票和五斤棉花票，寻常人家一年半载的可能凑不起来。
售货员大姐看她犹如在看败家子，也幸好这个柜台在供销社的最里边，旁边就是女性用品柜台。
旁边没什么人来往，若是在中间位置，指不定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样她今天就要“出名”了。
沈红星脸颊发烫，脑子飞快转着圈，赶紧凑过去压低声音胡诌：“大姐，这都是给我姐买的，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
钱和票都是男方家给的聘礼，我就是来跑腿的。”
这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钱票的来路，又合情合理，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是她大意了，以前从来没有单独买过东西，考虑的不够周全，看来以后这些事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
这年头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再谨慎，否则走在大街上都可能被举报，那下场可就不是开玩笑的了，她爹娘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这么一解释，售货员大姐就释然了，人家姐姐找了个好婆家，只是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是这样啊！那你姐姐真是找了个好人家，对你姐姐可真大方。”
沈红星只能尴尬笑笑：“嘿嘿！我们家也这么觉得。”
她赶紧付了钱票，售货员大姐接过去数了数，又利落地开了一张单据。
再把钱票和单据一起，往头顶的夹子一夹，手指轻轻一拽连接柜台的铁丝，“嗖” 的一声，夹子就滑到了对面的收款台。
收款员核对单据、钱票无误后，重重盖上供销社的红章，又把票据滑了回来。
售货员大姐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连同票据一并递过来，沈红星连忙接了。
一股脑塞进背篓，连声道谢后几乎是小跑着溜出了供销社。
出了供销社好一段路，沈红星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今天真的是粗心大意了。
幸好糊弄了过去，往后说话办事都得谨慎小心才行，绝不能这么冒失了。
等到心跳平稳后，沈红星才找了一个无人的巷子，把背篓里的棉衣棉裤收进空间。
再把早上买的猪肝拿出来放在背篓里，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供销社买的一些日用品，比如盐巴、灯油什么的。
有这些东西打掩护就够，其他的还是不要拿出来扎眼。
村里的婶子大娘可没什么分寸感，掀人家的背篓都是见怪不怪的事。
接下来沈红星不再去其他地方了，其实镇上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她径首往骡车停放的地方走。
远远便瞧见大部分人都己返回，正坐在骡车上你一言我一语，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得热闹。
令人意外的是骡车上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程默竟然坐在老赵爷爷平日赶车的位置，顶替了他的位置。
而老赵爷爷则舒舒服服地靠在车板上，抽着旱烟，吞云吐雾的模样好不悠闲。
程默瞥见她过来，悄悄朝她眨了下眼睛，没出声打招呼。
毕竟在此之前，他们之间可以说是一点也不熟悉，太过热络就显得刻意了。
徐婶子看见她，像早上一样往旁边挪了挪，笑着招手：“星丫头可算回来了！快上来，婶子这儿给你留着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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