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御膳房的烟囱就冒起了烟，比平时早了足足半个时辰。刘贺站在寝殿门口，远远就能闻到一股甜香——那是葡萄汁和蜂蜜混合的味道，勾得人舌尖发颤，比他穿越前闻到奶茶店的香味还让人期待。
“陛下，糖糕做好了！”小李子提着一个青瓷食盒，快步跑过来，食盒上还盖着一块淡蓝色的绢布，布角绣着小小的牡丹花纹，是刘贺特意让宫女绣的——既精致又不张扬，符合太后“少女又不失身份”的定位。
刘贺赶紧接过食盒，掀开绢布看了一眼：里面摆着十二块小巧的糖糕，每块只有巴掌大，表面撒了一层细细的糖粉，像撒了层雪，边缘还印着简单的花朵图案，看起来就好吃。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甜而不腻，葡萄的果香和蜂蜜的醇香在嘴里散开，比他昨天吃的蜜橘还甜，却不齁人——御膳房的师傅果然没让人失望，按他的要求调整了甜度，刚好符合少女的口味。
“不错不错，就这个味！”刘贺把糖糕放回食盒，盖好绢布，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走，去长乐宫见太后——记住，路上别让人看见，尤其是霍家的人，要是问起，就说朕去给太后请安，没提糖糕的事。”
“奴才知道！”小李子点头如捣蒜，跟在刘贺身后，脚步放得很轻——长乐宫是太后的寝宫，离未央宫有点远，路上要经过御花园和几个偏殿，确实容易遇到霍光的人。
三月的御花园己经热闹起来，牡丹开得正盛，粉的、红的、白的，一簇簇挤在枝头，像打翻了的颜料盘。宫女们提着水桶在浇花，看到刘贺过来，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躬身行礼，声音轻得像蚊子叫：“参见陛下。”
刘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心里却在吐槽：“这御花园比我以前住的小区公园还大，就是没长椅，想歇会儿都没地方。”他想起现代的公园，春天的时候满是放风筝的人，还有卖棉花糖的小摊，甜香能飘一条街——要是能给太后带个棉花糖，说不定比糖糕还管用，可惜古代没这技术。
走到长乐宫门口，守宫门的太监赶紧迎上来：“陛下，您是来见太后的吗？太后刚起，正在梳妆呢。”
“嗯，朕来给太后请安，顺便带了点小玩意儿。”刘贺晃了晃手里的青瓷食盒，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你先去通报一声，就说朕在偏殿等她，不用急。”
他不想太张扬，要是首接闯进去，被太后身边的宫女（说不定是霍光安的眼线）看到他提着食盒，难免会多想，不如在偏殿等，显得更从容。
太监赶紧点头，快步往里通报。刘贺跟着另一个宫女走进偏殿，殿里布置得比他的寝殿更温馨，墙上挂着绣着花鸟的绢画，案几上摆着几个陶瓷小玩偶——有小兔子、小老虎，看起来是太后自己玩的，透着股少女的可爱，完全不像“天下之母”的寝宫，倒像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闺房。
“看来这太后是真年轻，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刘贺心里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把食盒放在案几上，手指轻轻敲着食盒，心里反复演练着一会儿要说的话：不能提废帝议，不能提霍光，就聊糖糕、聊花鸟、聊点心，怎么轻松怎么来。
没等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还有宫女的说话声：“太后，陛下在里面等您呢。”
刘贺赶紧站起身，转过身就看到上官太后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头发梳成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只插了一支白玉簪，没戴太多首饰，看起来比朝堂上看到的更显小，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像个刚及笄的小姑娘，一点都没有“太后”的威严，反而透着股没睡醒的迷糊劲儿。
“朕参见太后。”刘贺躬身行礼，故意放低姿态——他是皇帝，按规矩太后该向他行礼，但他知道，太后年纪小，又是霍光的外孙女，太拿架子反而会让她紧张，不如主动示好，拉近距离。
上官太后果然愣了一下，赶紧摆手：“陛下快免礼，您是皇帝，不用向哀家行礼。”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怯生生的，看来平时在宫里也没少被霍光的人“教导”，对“规矩”看得很重。
刘贺顺势起身，笑着指了指案几上的食盒：“太后，朕今天来，没带什么贵重东西，就带了点昌邑国来的小点心，叫西域糖糕，是用葡萄汁和蜂蜜做的，甜而不腻，朕觉得味道不错，想着太后可能没尝过，就给您带了点，您尝尝？”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食盒，把糖糕的甜香露出来。果然，太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盯着食盒里的糖糕，咽了咽口水——少女对甜食的抵抗力，果然不分古代现代。
“这……这是西域来的糖糕？”太后走到案几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放在手里掂了掂，又凑近闻了闻，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哀家以前听宫女说过西域的葡萄很甜，没想到还能做成糖糕。”
“太后要是喜欢，就多吃几块。”刘贺笑着说，又拿起一块递给她身边的宫女，“你们也尝尝，这糖糕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故意让宫女也尝，一是显得大方，二是想让宫女放松警惕——要是只给太后吃，宫女说不定会觉得“这糖糕有问题”，让她们也尝，就能打消顾虑。
宫女们果然愣了一下，看了看太后，见太后点头，才敢接过糖糕，小口吃了起来，嘴里还小声说：“谢谢陛下，这糖糕真好吃。”
上官太后也拿起糖糕，小口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弯成了月牙，嘴角还沾了点糖粉，像只偷吃了蜂蜜的小猫，可爱得很：“真甜！比宫里的杏仁糕还好吃！陛下，这糖糕是怎么做得啊？哀家以前从来没吃过。”
“是昌邑国的师傅做的，用西域运来的葡萄汁，加上咱们大汉的蜂蜜，蒸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好，火候差一点都不行。”刘贺故意说得详细，还装作“很懂”的样子，其实这些都是御膳房的师傅告诉他的，“朕在昌邑国的时候，也很少能吃到，这次来长安，特意带了点，想着跟太后分享分享。”
他提到“分享”，而不是“进贡”，就是想让太后觉得，这不是“君臣之间的规矩”，而是“晚辈跟长辈分享好吃的”，更显亲切。
太后吃得更开心了，又拿起一块，边吃边说：“陛下真好，还想着哀家。宫里的人都说陛下……都说陛下喜欢玩，其实陛下也很细心嘛。”
刘贺心里一喜——这是太后第一次主动夸他，说明她对自己的印象在变好。他赶紧顺着话头说：“太后过奖了，朕就是觉得，太后年纪小，在宫里肯定闷得慌，要是能吃到点好吃的，能开心点，朕就高兴了。对了，太后，朕昨天路过御花园，看到里面的牡丹开了好多粉色的，比昌邑国的牡丹还好看，太后平时喜欢去御花园赏花吗？”
他故意把话题转到“赏花”上，这是少女都喜欢的话题，不容易出错，还能继续拉近距离。
提到赏花，太后的话更多了，眼睛亮闪闪的：“喜欢啊！哀家最喜欢粉色的牡丹了，去年宫里的牡丹开得少，今年开了好多，可惜霍家的姐姐们总说‘太后要端庄，不能总去花园玩’，哀家都没怎么去过。”
她说这话时，带着点委屈，小嘴微微撅着，像个被限制出门的小姑娘。刘贺心里立刻抓住了重点——“霍家的姐姐们”限制她，这说明太后对霍家的人不是完全满意，甚至有点反感，这是个可以利用的点，但不能太急，得慢慢引导。
“霍家的人也是为了太后好，怕太后累着。”刘贺先顺着她说，避免让她觉得自己在挑拨，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太后要是喜欢，以后朕有空，可以陪太后去御花园赏花啊！朕知道御花园里有个地方，牡丹开得最艳，还有个小亭子，能看到整个花园的景色，咱们可以在亭子里吃点心、赏花，多好。”
他故意描绘出“轻松愉快的画面”，勾起太后的兴趣，同时传递“朕会陪你、会帮你”的信号，让她觉得，跟自己在一起比跟霍家的人在一起更轻松、更开心。
太后果然眼睛更亮了，用力点头：“真的吗？陛下愿意陪哀家去赏花？那太好了！哀家早就想去那个小亭子了，就是没人陪，一个人去有点闷。”
“当然是真的！”刘贺笑着说，指了指她嘴角的糖粉，“太后，你嘴角沾到糖糕屑了。”
太后赶紧抬手去擦，却没擦到，反而把糖粉蹭得更明显了。刘贺忍不住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绢帕，递到她面前：“用这个擦吧，软一点，不会蹭花妆容。”
这帕子是他特意准备的，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是宫女昨天刚绣好的，带着点淡淡的熏香味。太后接过帕子，小声说了句“谢谢陛下”，低下头擦嘴角，耳朵尖都红了——看来是有点害羞了。
刘贺没再说话，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没听王吉的送黄金，这糖糕比黄金管用多了！果然少女都扛不住甜的，不管是两千多年前的太后，还是现代的小姑娘，都一样。”
等太后擦干净嘴角，糖糕也吃了三块，脸上的迷糊劲儿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开心的笑容，话也多了起来，开始主动跟刘贺聊宫里的事：“陛下，你知道吗？昨天霍家的一个下人，居然敢顶撞哀家，说哀家‘不该把玩偶放在案几上，有失太后威严’，气死哀家了！”
她说这话时，鼓着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可爱又有点可怜。刘贺心里一动，知道机会来了，赶紧附和道：“还有这种事？太后是天下之母，宫里的人都该敬着您，一个下人怎么敢顶撞您？这也太没规矩了！肯定是没人教过他‘尊卑有序’，太后要是不开心，该罚就得罚，不能惯着这种坏毛病！”
他没有首接说“霍家跋扈”，而是把责任推到“下人没规矩”上，既附和了太后的委屈，又没得罪霍光，还悄悄在太后心里埋下“霍家的人不尊重我”的种子，点到为止，不刻意，不会让太后觉得他在挑拨。
果然，太后眼睛瞪得更大了，用力点头：“陛下说得对！哀家也是这么想的，可霍姐姐说‘那是霍家的远亲，让哀家别计较’，哀家只能忍了。”
“太后忍得辛苦，”刘贺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同情，“不过太后放心，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要是没人帮您，您可以跟朕说，朕帮您做主——朕是皇帝，总不能让太后受委屈。”
他没说“朕帮您对付霍家”，只说“帮您做主”，既给了太后承诺，又不会显得太激进，避免引起她的警惕。
太后抬起头，看着刘贺，眼睛里带着点感激，还有点依赖：“真的吗？陛下愿意帮哀家？”
“当然愿意！”刘贺笑着点头，指了指食盒里剩下的糖糕，“太后要是喜欢这糖糕，以后朕再让御膳房做，给您送过来。或者下次咱们去御花园赏花，朕带点别的好吃的，比如昌邑国的枣糕、江南的桂花糕，咱们一起吃。”
他故意提到“下次”，就是想让太后期待下一次见面，慢慢拉近关系，不能急功近利。
太后用力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好啊好啊！哀家都想吃！那……那陛下下次什么时候来陪哀家赏花啊？”
“等朕忙完手里的事，就来跟太后说。”刘贺没有把话说死，怕引起霍光的怀疑，“太后要是想朕了，也可以让人去给朕传话，朕一有空就过来。”
又聊了会儿，见太后有点困了（毕竟是小姑娘，早上起得早，又吃了甜食，容易犯困），刘贺赶紧起身告辞：“太后，朕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您要是喜欢这糖糕，朕下次再给您带。”
“嗯，陛下慢走。”太后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脸上还带着笑容，跟刘贺刚进来时的拘谨完全不一样。
走出长乐宫，刘贺长长地松了口气，后背的汗己经干了，心里却满是喜悦——这次“糖糕攻略”太成功了，不仅让太后对他改观，还让她主动提“下次见面”，甚至吐露出对霍家的不满，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陛下，您看太后刚才笑得多开心！”小李子跟在后面，也笑得合不拢嘴，“奴才还是第一次见太后笑得这么开心，比见霍大将军笑还难！”
“那是，”刘贺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心里却在吐槽，“你没见过朕演乖皇帝哄霍光的样子，那才叫厉害。不过这太后是真单纯，一块糖糕就搞定了，比王吉的黄金靠谱一百倍。”
他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己经升到了半空，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很舒服。距离被废还有不到两天，他不仅搞定了小李子，还拉近了跟太后的关系，接下来只要再搞定龚遂，管好旧臣，熬过废帝议，应该就没问题了。
“下一步，就是见龚遂了。”刘贺心里盘算着，脚步也轻快了不少，“希望龚遂也像太后一样‘好搞定’，别再出什么岔子。”
回到寝殿，刘贺把剩下的糖糕分给小李子和宫女们，看着她们吃得开心，自己也拿起一块，慢慢嚼着——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不仅甜了味蕾，还甜了心。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太后吃糖糕时的开心模样，忍不住笑了：“原来不管是皇帝还是太后，说到底都是普通人，都喜欢简单的快乐——比如一块甜丝丝的糖糕，一次轻松的聊天。”
未央宫的风轻轻吹过，带着牡丹的香气和糖糕的甜香，刘贺知道，他的自救之路，又往前迈了坚实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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