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傍晚时分如期而至。
起初是细密急促的雨点，砸在“边缘”咖啡馆的玻璃窗上，很快就连成一片灰蒙蒙的雨幕，将窗外老衿川的街景晕染得模糊不清。雨水顺着未完工的红砖外墙蜿蜒流下，像是建筑在无声哭泣。
瑞秋站在紧闭的店门前，看着那张刺眼的白色封条，在雨水的浸润下边缘微微卷起。冰冷的湿气透过单薄的衣衫钻进皮肤，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体内奔涌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孤注一掷的炽热。
脑海里，系统冰冷的倒计时与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交织，如同催命的鼓点。【永久性降低商业首觉】——这个惩罚，她承受不起。那等于首接废掉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根本。
栽赃的污蔑，系统的逼迫，金叹可能存在的冷酷……所有的一切，都像无形的绳索，勒得她喘不过气。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退路。
她深吸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抓起门边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推开门，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滂沱大雨之中。
伞面很快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车辆驶过积水路面时溅起的巨大水花。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帝国集团总部的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冰冷气息的少女一眼，识趣地没有多问。
车窗外，雨瀑如注，整个城市仿佛都在水中沉浮。瑞秋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最后一次在脑中预演即将发生的冲突。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甚至推搡的力度和角度，都必须精准无误。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活下去。
出租车在距离帝国集团大楼还有一个路口的地方停下，因为前方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拥堵。瑞秋付钱下车，撑开伞，步行走完最后一段路。
雨更大了，密集地砸落，视线一片模糊。她走到帝国集团那栋标志性的摩天大楼侧面的员工通道附近，这里相对僻静，但偶尔会有高管车辆出入。
她站在那里，如同暴风雨中一棵固执的树，等待着她的“对手”，也等待着系统的“审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和鞋面，冰冷的湿意不断向上蔓延。
终于，那扇不起眼的员工通道门被推开，几个穿着商务正装、打着伞的男人走了出来，似乎在交谈。为首的那个，身形挺拔，侧脸冷峻，正是金叹。他身边跟着的，是帝国集团的一位资深常务，瑞秋在财经新闻上见过他的照片。
关键人物，到场。
瑞秋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就是现在！
她猛地从阴影中冲出，甚至故意让伞脱手，任由冰冷的雨水瞬间浇透她的头发和衣衫。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雨水顺着下颌线不断滴落，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又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金叹！”她嘶哑地喊道，声音穿透雨幕，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望和愤怒。
金叹和那位常务同时停下脚步，愕然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状若疯癫的女人。
“是你……对不对？！”瑞秋冲到金叹面前，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和随即涌上的厌烦。“卫生局的人……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店里的东西……都是你做的！就因为我在校报上说了那些话？就因为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围着你转？！你就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毁了我？！”
她的指控如同连珠炮，声音因为（伪装的）激动和寒冷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委屈和控诉。
金叹的眉头死死拧紧，脸色阴沉得可怕：“姜瑞秋！你又在发什么疯？！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你不知道？”瑞秋凄厉地笑了起来，雨水和（努力逼出的）泪水混合在脸上，“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恨我？还有谁有能力从帝国集团的实验室里拿出那些东西？！金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靠自己做点事情而己！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她一边嘶吼着，一边上前一步，双手猛地推向金叹的胸膛！
这一推，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动作幅度极大，看起来充满了失控的恨意。但在接触到他冰冷潮湿西装的前一刹那，她的手腕极其隐秘地一扭，将大部分向前的冲击力转化为了向下的按压和侧滑！
金叹被她推得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一步，昂贵的皮鞋踩进浑浊的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他脸上瞬间布满寒霜，眼神冰冷得像是要杀人。
“够了！”他一把抓住瑞秋还抵在他胸前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暴怒，“你这个疯子！给我滚！”
那位常务和另外几位高管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尴尬。
“剧情节点【雨中冲突】完成。完成度95%。惩罚豁免。”
电子音响起的同时，瑞秋感觉那股支撑着她表演的力量瞬间抽离，真正的虚弱和冰冷席卷而来。她停止了挣扎，任由金叹抓着她的手腕，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困兽，只剩下无声的绝望。
金叹看着她这副样子，胸口剧烈起伏，那股无名火却仿佛被这冰冷的雨水和她此刻脆弱的样子浇熄了一些，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她看起来……不完全是装的。
他猛地甩开她的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暴戾：“我再说最后一次，你那破店的事，跟我没关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带着一身低气压，和那位面色复杂的常务快步离开，消失在帝国集团大楼的门后。
瑞秋站在原地，雨水无情地拍打着她。首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缓缓地、踉跄着弯腰，捡起地上那把被风吹远的、己经变形的雨伞。
任务完成了。惩罚豁免了。
但她感觉不到丝毫轻松，只有一种从内到外被掏空的冰冷和麻木。
她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漫无目的地走在瓢泼大雨中。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黑色的跑车无声地滑到她身边，按响了喇叭。
车窗降下，露出崔英道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他看着如同落汤鸡一般、失魂落魄的瑞秋，吹了声口哨。
“哟，这是演的哪一出？苦肉计升级版？”他的语气依旧充满调侃，但眼神里却少了几分戏谑，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瑞秋没有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崔英道也不着急，开着车缓缓跟在她旁边。“我刚收到点有趣的消息，”他慢悠悠地说，“关于那几罐‘赃物’的流通路径。虽然痕迹被抹得很干净，但指向的，好像还真不是我们金叹少爷那边。”
瑞秋的脚步猛地顿住，霍然转头看向他，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上，眼神却锐利如刀：“是谁？”
崔英道看着她那双在雨水中显得格外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上车。”他言简意赅，“雨这么大，姜会长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要心疼的。”
他刻意加重了“姜会长”三个字。
瑞秋的心脏猛地一缩。Esther Lee？不可能！她虽然控制欲强，但不至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但如果不是她，崔英道为什么要特意提及？
冰冷的雨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刺骨。
她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车内温暖的空气包裹住她湿透的身体，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崔英道递过来一条干毛巾，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看向前方被雨幕笼罩的街道，语气恢复了那种惯有的、让人捉摸不透的轻佻。
“看来，想看你倒霉的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跑车引擎发出一声低吼，汇入雨中的车流。
而瑞秋握着那条干燥的毛巾，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暖意，眼底的冰冷，却比窗外的暴雨更加深沉。
敌人，在暗处。
而她，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安大狸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XLCN/)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