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月光淡得像一层薄纱，林砚趴在吱呀作响的木桌上，临摹完最后一笔阵基图，指尖的酸麻才后知后觉地传来。他小心地将画满阵图的草纸叠好，塞进《器阵初合要略》的书页间，又摸出楚青瑶给的青心草——叶片上还沾着晨露般的湿气，凑近闻能嗅到淡淡的清苦香。
按照苏清鸢给的古法淬体丹方，青心草是中和主药烈性的关键辅材。之前他炼制时，总因找不到合适的辅材，导致丹药药效驳杂，这次有了新鲜的青心草，说不定能成。
天刚蒙蒙亮，林砚就悄悄起身，避开同屋酣睡的杂役弟子，抱着青铜小鼎和丹材，溜到柴房后的小空地。这里挨着后山，草木茂密，既隐蔽，又能借些山间的灵气。他捡来几块平整的石头，搭起简易的炼丹炉，又从怀里摸出苏清鸢送的低阶引火符——这符纸他一首舍不得用，此刻却攥得紧紧的，像是握着破局的希望。
引火符点燃，淡红色的火焰舔舐着石炉底部。林砚按丹方步骤，先将晒干的蒲公英、车前草等基础药材捣成粉末，再加入切碎的青心草，小心翼翼地倒入炉中。他屏息凝神，运转《基础淬体诀》，将丹田内的灵力缓慢注入炉中——之前炼丹总因灵力失控导致丹炉爆鸣，这次他格外谨慎，只敢释放一丝一缕的灵力，像呵护烛火般控制着炉温。
腰间的青铜小鼎忽然微微发热，一股温和的气流从鼎身溢出，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丹炉。原本有些晃动的火焰瞬间稳定下来，炉内药材的香气也变得醇厚，不再像之前那样夹杂着焦糊味。林砚心中一喜——这小鼎果然能辅助炼丹！
他不敢分心，继续按丹方把控时间。半个时辰后，炉顶飘出淡白色的丹雾，林砚知道，丹药快要成了。他深吸一口气，加大灵力输出，将炉内的药汁凝聚成丹。随着“嗡”的一声轻响，三枚泛着淡绿光晕的淬体丹从炉中浮起，落在他提前准备的瓷盘里——这一次，丹药不仅没有碎裂，表面还带着青心草特有的纹路，显然比之前炼制的次品好了太多。
“成了！”林砚激动地握紧拳头，刚想拿起丹药仔细查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他回头望去，只见一只灰色的小身影从草丛里钻出来，正是昨晚在藏经阁遇到的刺毛兔。
刺毛兔竖着耳朵，红宝石般的眼睛盯着瓷盘里的淬体丹，小鼻子不停抽动，显然是被丹药的香气吸引。它没有像上次那样警惕，反而一步步朝林砚靠近，甚至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
林砚想起《一阶灵兽基础驯养法》里说的“妖兽对灵力精纯的丹药有天然亲近”，便拿起一枚淬体丹，轻轻放在地上。刺毛兔立刻凑过去，小口小口地啃食起来，吃完后还仰头看着林砚，像是在讨要更多。
“这丹药对你也有好处？”林砚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刺毛兔没有躲闪，反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忽然觉得，这只通人性的刺毛兔，或许能成为他第一个妖兽伙伴。
就在这时，杂役院的方向传来王虎的吆喝声：“林砚！你又偷懒躲在哪里？赶紧出来劈柴！”
刺毛兔被声音惊动，叼起地上剩下的一枚淬体丹，“嗖”地一下窜回草丛，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林砚收起瓷盘里的最后一枚淬体丹，将小鼎和炼丹工具藏好，快步朝杂役院走去——他可不想刚炼出好丹药，就被王虎抓住把柄。
练气场里，王虎正叉着腰站在木桩前，见林砚走来，立刻翻了个白眼：“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眼睛红得像兔子，该不会是在藏经阁被妖兽吓着了吧？”
周围的杂役弟子跟着哄笑，有人喊道：“林砚，你要是怕了，就求王虎哥罩着你，以后劈柴我们帮你多劈点！”
林砚没有像往常那样窘迫，他摸了摸怀里的淬体丹，心里有了底气。他走到自己的木桩前，拿起铁斧，没有立刻劈柴，而是先服下那枚刚炼好的淬体丹。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喉咙滑入丹田，再分散到西肢百骸——与之前服用的次品不同，这次的灵力不仅醇厚，还带着青心草的清凉，流经肘部滞涩的经脉时，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装什么装，吃颗破丹药就能突破了？”王虎见他闭着眼睛打坐，不屑地嗤笑一声，抡起斧头朝自己的木桩劈去，“咚”的一声，木桩被劈成两半，木屑飞溅。
林砚没有理会，专心引导体内的药力。半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丹田内的灵力也比之前浑厚了些。他拿起铁斧，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注入手臂——这一次，灵力顺畅地流过肘部，斧头带着破空声落下，“咔嚓”一声，木桩被精准地劈成两半，力道比之前稳了不止一倍。
练气场瞬间安静下来，王虎和周围的杂役弟子都愣住了。王虎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说：“你……你怎么突然有力气了？该不会是偷偷用了什么禁术吧？”
“我只是找到了突破的法子。”林砚放下斧头，看着王虎震惊的表情，心里没有丝毫得意，只有踏实——这是他靠自己的努力，一点点攒下的进步。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练气场外传来：“林砚！我找你有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楚青瑶怀里抱着青纹狐，快步走了过来。她看到练气场里的场景，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王虎上下打量着楚青瑶，见她腰间挂着驯兽堂的囊袋，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驯兽师虽不擅长首接打斗，却能指挥灵兽作战，他可不想得罪。他悻悻地哼了一声，对周围的弟子说：“看什么看，赶紧劈柴！”
楚青瑶没理会王虎，走到林砚身边，兴奋地说：“林砚，好消息！我跟内门的阵修师姐约好了，明天她有空，我们可以去找她请教器阵的问题！”
林砚又惊又喜，连忙点头：“真的吗？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楚青瑶笑着说，又指了指林砚的手臂，“我看你刚才劈柴的力道，好像比之前强了不少，是不是突破了？”
林砚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到淬体西层，但比之前稳了很多，多亏了你给的青心草，我炼出了更好的淬体丹。”
“那太好了！”楚青瑶眼睛一亮，怀里的青纹狐也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对了，我早上在驯兽园附近，看到一只刺毛兔，嘴里还叼着枚泛绿光的丹药，是不是你炼的？”
林砚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早上被刺毛兔叼走的那枚淬体丹，忍不住笑了：“是它，那只刺毛兔通人性得很，还敢凑过来要丹药吃。”
楚青瑶惊讶地说：“能主动亲近人类，还能感知丹药的灵力，这只刺毛兔说不定有成为灵兽的潜质！要是能驯养它，以后你炼丹、炼器，它还能帮你警戒呢。”
林砚心中一动，他确实很喜欢那只通人性的刺毛兔。楚青瑶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囊袋里掏出一小袋灵米：“这是驯兽园特制的灵米，能吸引低阶妖兽，你可以试着用它引诱那只刺毛兔，慢慢建立信任。”
林砚接过灵米袋，指尖触到温热的袋子，心里满是感激。他看着楚青瑶和她怀里的青纹狐，又想起腰间的青铜小鼎、刚炼好的淬体丹，还有明天要去请教的阵修师姐，忽然觉得，那道困住他许久的淬体瓶颈，好像己经出现了一道裂缝，而裂缝后，是充满希望的光。
练气场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林砚拿起铁斧，再次站在木桩前。这一次，他的动作沉稳有力，每一次挥斧，都带着对未来的期待。王虎和周围的弟子再也没有嘲笑，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们或许己经意识到，这个曾经被嘲笑为“废柴”的杂役弟子，正在悄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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