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林墨白、王秀才和刘顺子就准备出发了。他们脱下了显眼的军装，换上了从伪军那里缴获的、打着补丁的百姓棉袄，脸上和手上也刻意抹了些泥土和锅灰，看起来就像是三个逃难或者进山讨生活的穷苦人。武器不能带长的，林墨白将那支王八盒子贴身藏好，王秀才带了一把砍柴刀，刘顺子则拿了一根结实的木棍。
“记住，我们就是附近村子逃难过来的，打听一下消息，找点活路。多看多听少说，一切见机行事。”林墨白再次叮嘱道，“如果情况不对，立刻往山里撤，不要回头。”
赵大力和李石头将他们送到洞口，脸上写满了担忧。“排长，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林墨白拍了拍赵大力的肩膀，又对李石头说，“洞里就交给你们了，提高警惕。”
三人离开山洞，借着晨雾和地形的掩护，朝着西面野猪沟的方向摸去。山路难行，林墨白左臂的伤口依旧不适，但他强忍着，步伐稳健。王秀才心思缜密，不时停下来观察西周。刘顺子则显得有些紧张，紧紧攥着手中的木棍。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翻过一道山梁，野猪沟村子的轮廓出现在下方。村子不大，十几户土坯房散落在山坳里，屋顶覆盖着枯黄的茅草，几缕稀薄的炊烟袅袅升起，显得格外寂静。
林墨白示意大家停下，躲在一片灌木丛后面仔细观察。村口果然有两个穿着黑色棉袄、戴着瓜皮帽的人蹲在那里抽烟，眼睛不时瞟向进村的小路和周围的山林，行为确实鬼祟。
“就是那两个人。”王秀才低声道。
林墨白观察了一会儿，那两人不像是有武器的样子，但神态举止绝非普通村民。“看来这村子不简单。我们绕到村子后面看看，能不能避开他们找户人家打听。”
三人沿着山腰，小心翼翼地绕向村子的侧后方。村里的狗似乎听到了动静，零星叫了几声，但很快又平息下去。他们找到一处地势稍高、能俯瞰大半个村子的地方，再次隐蔽起来。
村子里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人走动，偶尔有妇人提着木桶出来倒水，也是行色匆匆，低着头。这种不正常的寂静，更印证了林墨白的猜测。
“排长，你看那边。”王秀才突然指着村子中央一栋稍微像样点的青砖瓦房。那房子门口，挂着一面小小的膏药旗！
“狗日的，这里被鬼子或者伪军控制了？”刘顺子倒吸一口凉气。
林墨白脸色凝重。有膏药旗，说明这里很可能有鬼子的驻点，或者至少是伪政权的办公地。那两个村口的眼线，很可能就是为里面的人服务的。
“这村子不能进了。”林墨白当机立断，“风险太大。”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两个穿着土黄色伪军军装的人，骂骂咧咧地从那青砖瓦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两只鸡。一个老汉跟在他们后面，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在哀求。
“妈的，老东西，皇军征用你的鸡是看得起你！再啰嗦，把你当反抗分子抓起来！”一个伪军不耐烦地推了老汉一把，老汉踉跄着差点摔倒。
看到这一幕，刘顺子气得眼睛都红了，就想冲出去，被林墨白死死按住。
“别动！你想害死大家吗？”林墨白低声厉喝。
刘顺子咬着嘴唇，拳头攥得发白。
那两个伪军拎着鸡，晃晃悠悠地朝村口走去，和那两个蹲守的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沿着小路离开了村子，看方向是往山外去了。
“看来驻守的伪军不多，可能就几个。”王秀才分析道，“那两个人是他们的眼线。”
林墨白点了点头，心中快速盘算着。硬闯不行，但或许可以想办法抓个“舌头”问问情况。那两个眼线，看起来是最合适的目标。
“我们等天黑。”林墨白做出了决定，“等那两个人换班或者回家的时候，找机会抓一个落单的。”
白天剩下的时间，三人就潜伏在灌木丛里，啃着冰冷的干粮，忍受着寒冷的侵袭，密切监视着村口的动静和村子里的情况。村子里依旧没什么人气，偶尔有伪军出来晃荡一下，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栋青砖瓦房里。
黄昏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子里亮起了几盏昏暗的油灯。村口那两个眼线似乎也待腻了，其中一个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另一个说了几句，然后晃晃悠悠地朝着村子旁边一片小树林走去，看样子是去解手。
机会来了！
林墨白对王秀才和刘顺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滑下斜坡，利用地形和暮色的掩护，快速向那片小树林迂回靠近。新南派的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那个眼线哼着小调，走到一棵大树后面，正准备解裤带。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同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腰。
“别动！出声就打死你！”林墨白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眼线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僵硬，尿意全无。
王秀才和刘顺子迅速上前，用准备好的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又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发出什么大的声响。
得手之后，三人拖着这个俘虏，迅速撤离了小树林，重新隐没在黑暗的山林之中。村口另一个眼线似乎毫无察觉，依旧蹲在原地打盹。
回到之前藏身的灌木丛，林墨白将那个吓得面无人色的眼线按在地上，拔掉他嘴里的破布，王八盒子抵在他的脑门上。
“好汉……好汉饶命！我……我就是个混饭吃的，没干过坏事啊！”眼线带着哭腔求饶。
“少废话！我问你答，敢有半句假话，立刻送你见阎王！”林墨白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气，“村子里有多少伪军？有没有小鬼子？”
“没……没有太君……哦不，没有小鬼子！”眼线连忙回答，“就……就五个老总……住在村公所里……就是挂旗的那屋子……”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说是……说是征粮……还有就是看着这条路，不让……不让闲杂人等过去……”
“看着路？看哪条路？为什么不让人过去？”
“就是……就是通往黑石峪的那条小路……老总们说，那边……那边有**的队伍在活动，不让消息传过去，也不让那边的人过来……”
黑石峪？**的队伍？林墨白心中一动。难道是自己人？
“**的队伍？是哪部分的？有多少人？”
“这……这个小人不清楚啊……只听老总们喝酒的时候提过一嘴，说是……说是川耗子……哦不对，是川军，人不多，好像是被打散了的……”
川军！被打散的！林墨白、王秀才和刘顺子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激动。
“他们具体在黑石峪哪个位置？”
“小人真不知道啊……黑石峪那边山更大，路更难走，我们平时都不去的……老总们好像也不知道具置，只是让我们盯着这条路……”
林墨白又逼问了几句，确认这个眼线知道的信息有限，看来只是个底层的小喽啰。
“好汉，我知道的都说了，饶了我吧……”眼线苦苦哀求。
林墨白看着他那副怂样，皱了皱眉。杀了他？似乎没必要，而且可能打草惊蛇。放了他？他回去一说，伪军肯定知道有人摸过来了。
他想了想，对王秀才和刘顺子说：“把他捆结实点，堵上嘴，藏到那边石缝里。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
处理完眼线，三人立刻沿着原路返回。得到了川军可能在黑石峪的消息，让他们归心似箭。
回到山洞时，己是深夜。赵大力和李石头看到他们安全回来，都松了口气。
“怎么样？排长，有消息吗？”赵大力急切地问。
林墨白将探查到的情况和俘虏的口供说了一遍。
“黑石峪？川军？”赵大力猛地一拍大腿，“肯定是咱们的人！狗日的，总算有眉目了！”
“排长，那我们赶紧去黑石峪找他们吧！”刘顺子也兴奋地说。
林墨白却相对冷静：“先别急。消息还不确定，黑石峪范围不小，我们贸然去找，如同大海捞针。而且，村子里的伪军虽然不多，但如果我们大规模行动，很容易被他们发现报信，引来更多的敌人。”
“那咋个办？”
“明天，我和石头先去黑石峪方向侦察一下，摸摸情况。”林墨白看向李石头，“石头，这次要靠你的脚程和眼力了。”
“要得。”李石头简短地回答。
“大力，你和秀才带其他人继续留守山洞，等我们消息。如果两天内我们没回来，你们再想办法自行决定去向。”
安排妥当后，众人虽然兴奋，但也知道前途未卜，怀着复杂的心情，在寒冷的山洞里度过了又一个夜晚。至少，他们现在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黑石峪。希望，似乎就在那重重山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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