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三日，深夜十一点西十七分。江城老城区，青石巷。
陈默跪在积水里，雨水顺着发梢滴进眼睛，火辣辣地疼。他想抬手擦，可手腕刚动就被身后的人狠狠踩住，膝盖磕在碎砖上，骨头像是裂了。头顶传来笑声，是堂兄陈浩。
“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天才赘婿’吗？高考总分二百三十八，比体育特长生还少五分。”陈浩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抬头，“林家知道你这成绩，怕是要连夜退婚。”
陈默没说话。他浑身湿透，卫衣贴在身上，冷得发抖。鞋底早就开了胶，一只不知甩到哪儿去了。他记得自己本来只想悄悄回家，不惊动任何人。可刚拐进巷口，就被陈浩带的三个混混围住，拳脚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现在他半边脸泡在污水里，嘴里有铁锈味，分不清是血还是巷子排水沟的味道。水正慢慢涨上来，淹过他的嘴，漫向鼻尖。
他挣扎了一下，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前世被关在监狱时也是这样——浑身无力，连喊冤的力气都没有。林家陷害他偷窃商业机密，证据确凿。颜轻雪变卖所有家产救他，最后死在一场车祸里。而他，在一个同样的暴雨夜，被人拖出牢房，扔进河沟。
意识开始模糊。雨水打在眼皮上，一下，又一下。
就在呼吸即将停止的瞬间，脑海里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
【咸鱼逆袭系统绑定中……】
【检测到生命危机，启动紧急避险模式。】
陈默猛地睁开眼。
头顶是斑驳的天花板，墙角有一道裂缝，从初中起就没修过。他躺在浴室冰凉的地板上，身下没有水，衣服是干的。窗外还在下雨，但空气清新，没有血腥，也没有人笑。
他坐起来，踉跄着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是一张年轻的脸。十八岁，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眼尾带着点倦意，却比前世干净太多。头发还没被监狱剃短，脸颊也没被打肿。他伸手碰了碰镜面，指尖微凉，是真实的触感。
这不是梦。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修长，掌心没有老茧，可皮肤底下似乎有层极淡的光晕流转，像玉石浸在水中。他盯着看了三秒，那光泽就消失了，仿佛错觉。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他掏出来，屏幕亮起——日期显示：六月二十日。
三天前。
高考前三天。
他重生了。
心脏跳得不快，反而很稳。他知道这不是巧合。刚才那个声音不是幻觉。他闭上眼，意识沉下去一瞬，眼前浮现出一行字：
【当前咸鱼值：0/1000】
界面极简，灰底黑字，像最基础的记事本。底部还有一行小字：
“你不是在咸鱼，你是在蓄势。”
他还来不及细看，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是父亲陈国栋回来了。
陈国栋今年西十五岁，陈默的亲爹。嗜赌，懒散，母亲走后家里越来越烂。陈默印象里，他唯一一次正经说话，是自己被林家接去当赘婿那天，他站在门口说：“别丢我们老陈家的脸。”可第二天，他就把礼金拿去赌输了。
脚步声沉重，伴随着酒气和骂骂咧咧。门被踹开，陈国栋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衬衫领口歪斜，脸上泛红，眼神浑浊。
“杵在这儿干嘛？装深沉？”他喷着酒气，“考两百多分，还有脸照镜子？废物！”
陈默站在原地，没动。
这句话他听过太多次。前世在林家，岳父这么说；在监狱，狱警这么说；临死前，押他的人也这么说。每一次，他都想反驳，想吼，想证明自己不是废物。
可这一次，他只是低下了头。
系统界面忽然轻微闪烁了一下：
【被骂“废物”×1，气运Buff叠加进度+5%】
信息一闪而过，没有解释，也没有提示下一步操作。但陈默注意到了。
他转身回房，关门，反锁。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墙上贴着几张旧海报。他坐在床沿，手机放在腿上，屏幕还亮着。六月二十日，晚上十二点零三分。
他还有三天。
足够改变一切。
他闭上眼，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
林家大宅的铁门，颜轻雪穿着白裙站在雨里，手里攥着律师函。她说：“我信你，等我回来。”然后车灯亮起，刹车失灵，她撞上桥墩，当场死亡。
他在牢里疯了一样撞墙，没人理他。出狱那天，暴雨倾盆，几个黑衣人把他拖进巷子，按进泥水里。他听见有人说：“林总说了，别留活口。”
他死了。
可现在，他又回来了。
而且，绑定了一个奇怪的系统。不逼他修炼，不让他争机缘，反而鼓励他躺平？越摆烂，越变强？
他睁开眼，看向天花板。
“这一世……我不争了。”
他脱掉外套，首接躺上床，拉过薄被盖住身子。身体很累，但精神异常清醒。他知道明天早上有模拟考，班主任会点名，家长会打电话催他去学校。
但他不打算去。
逃课应该能触发点什么。
窗外雨声渐小，屋内安静下来。陈默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真的睡着了。
可在他意识深处，那行字依旧悬浮着：
【当前咸鱼值：0/1000】
底部的小字微微发亮：
“你不是在咸鱼，你是在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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