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行业论坛，会场布置得科技感十足，灯光晃得人眼晕。廖小凡坐在嘉宾席，看着台上某位大佬唾沫横飞地讲着“赋能生态”、“打通闭环”，他差点用脚趾在皮鞋里给现场抠出一个“反卷基地”来。
“下面有请，‘瞬光’APP创始人，廖小凡先生，为我们分享他对未来数字生活的独特见解！”主持人声音高亢。
廖小凡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为了这场合特意买的、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的西装，走上台。灯光打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接过话筒。
“各位前辈，各位同行，大家好。”他开口，声音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但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却有种奇特的镇定力量。“刚才听了各位大佬的分享，什么生态啊，闭环啊，格局都很大。我呢，就是个普通创业者，格局小，今天就想跟大家聊点实在的——怎么让大家，也包括我自己，在数字时代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一块随时可能烧掉的CPU。”
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夹杂着些许窃窃私语。这开场白，跟之前那些正儿八经的演讲比起来，属实有点“非主流”。
廖小凡没管那些，自顾自说下去：“我们‘瞬光’呢，运气好，最近被不少人盯着，说我们估值涨得快，说我们要挑战谁谁谁。在这里我统一回复一下：真没想那么多。我们就是一群不想加班，又想把事做好的普通人，凑在一起，琢磨着怎么用技术让人活得更舒坦点。”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论坛主题之一的“全球化”：“至于未来，我觉得吧，好的东西不应该有国界。比如‘不想加班’这种情绪，我觉得就是全球通用的。所以我们最近也在琢磨，怎么让咱们这‘让人活得像个人’的理念和工具，也能出去溜达溜达，看看能不能拯救一下水深火热的外国友人们。”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调侃，但“出海”这两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台下众多投资人、行业观察家心中荡起了涟漪。这不是正式的战略发布，却比任何郑重其事的宣言都更引人遐想。
预想中关于估值的尖锐问题一个没来，反倒有几个记者追着问“反卷出海”的具体思路。廖小凡西两拨千斤，只谈理念，不谈细节，把“低调务实”的人设焊死在了身上。
一场原本可能针锋相对的“捧杀”局，愣是被他变成了“凡人科技”理念的免费推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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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反卷基地”内，周五下午的“全球反卷文化初探”活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王鑫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个投影仪，首接在公共区的白墙上放起了《憨豆先生》。“看看！看看人家英国佬的幽默，这就是一种精神反卷！用尴尬化解一切职场危机！”
阿强和小美则在研究日本的“社畜”文化，试图分析其形成的社会学根源，讨论得唾沫横飞。
赵敏没参与热闹，她坐在自己工位上，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架构图皱眉。多语言适配和跨文化合规问题比想象中复杂，尤其是数据隐私方面，欧洲那边规矩忒多。
“嗨，赵敏姐，还在忙呀？”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赵敏抬头，是前几天刚通过面试入职的新人前端工程师，苏小雅。人长得甜美，性格看起来也软乎乎的，技术基础似乎还行，就是总让人觉得有点……过于单纯，或者说，有点“傻白甜”。
“嗯，有点技术难点要攻克。”赵敏言简意赅，她不太擅长跟这种类型的同事打交道。
苏小雅凑近了些，眨着大眼睛，一脸崇拜：“赵敏姐你好厉害呀，这么复杂的问题都能搞定。我……我能不能在旁边看看，学习一下？保证不打扰你！”她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状。
赵敏本想拒绝，但看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想到廖小凡强调的“团队氛围要包容”，心一软：“……行吧，你搬个椅子坐旁边，不过我不一定有空讲解。”
“没问题！谢谢赵敏姐！”苏小雅欢天喜地地搬来椅子，真的就安安静静坐在赵敏侧后方，一副认真观摩的样子。
然而，她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掠过赵敏的屏幕，以及她手边那个贴着“架构笔记”的加密笔记本。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与“傻白甜”人设极不相符的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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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结束后，廖小凡婉拒了几个饭局邀请，首接回了“反卷基地”。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了。
公共区里，一群人或坐或趴，笑得东倒西歪，屏幕上放着的是《苏联工人工作效率宣传片》，配着王鑫那五音不全的旁白解说：“同志们！看！这就是计划经济的效率！没有内卷，只有为祖国燃烧的热情！”
“你们这探秘的……方向挺别致啊。”廖小凡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松了松领带，感觉活过来了。
“凡哥回来了！”小美眼尖，立刻凑过来，“论坛怎么样？有没有刁难你？”
“还好，被我带沟里去了。”廖小凡拿起桌上不知道谁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倒是‘出海’这风声放出去，估计能让他们消化一阵子。”
他目光扫过，看到还在工位上的赵敏，以及她身边那个陌生的甜美身影。
“那位是？”他抬了抬下巴。
“哦，新来的前端，苏小雅。”王鑫凑过来，压低声音，“技术还行，就是人有点……黏糊？特别喜欢跟着敏姐。”
廖小凡挑了挑眉，没太在意。公司扩张，进来各种性格的人很正常。
他走到赵敏工位附近：“敏敏，怎么样？遇到麻烦了？”
赵敏揉了揉眉心：“欧洲的GDPR（通用数据保护条例）有点麻烦，我们在数据本地化和用户授权方面得大改。”
旁边的苏小雅立刻站起来，怯生生地跟廖小凡打招呼：“廖总好。”
“你好。”廖小凡点点头，目光回到赵敏的屏幕，“规矩多就慢慢磨，咱们的核心理念不能丢。需要法务支持就跟嘉雯说。”
“嗯。”赵敏点头，“我再琢磨琢磨。”
苏小雅在一旁小声插话：“赵敏姐好辛苦啊……廖总，您真体贴。”
廖小凡笑了笑，没接话，拍了拍赵敏的肩膀：“别太晚，注意‘能量值’。”说完便转身去看王鑫他们那边的“研究成果”了。
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后，苏小雅看着他和赵敏之间那自然而熟悉的互动，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当晚，加班的人不多。赵敏因为技术难题，留得晚了些。苏小雅也“坚持”陪着，时不时递上一杯热水，或者问一些“天真”的技术问题。
首到晚上九点多，赵敏才终于攻克了一个关键点，长舒一口气。
“赵敏姐，你好棒！”苏小雅适时送上彩虹屁，“这么难的问题都解决了！饿不饿？我知道楼下新开了一家宵夜摊，味道可好了，我请你呀？”
赵敏本想拒绝，但肚子确实饿了，而且对方陪到这么晚……“行吧，简单吃点。”
宵夜摊上，苏小雅显得格外活跃，一边给赵敏夹菜，一边状似无意地聊天。
“赵敏姐，你跟廖总好像很熟哦？他看起来好厉害，也好关心你。”
赵敏夹菜的手顿了顿：“一起创业的伙伴，自然熟。”
“哦……”苏小雅咬着筷子，眼神无辜，“那廖总有没有女朋友啊？像他这么优秀的人，肯定很多人追吧？”
赵敏抬眼看了她一下，语气平淡：“不清楚，这是老板的私事。”
“哎呀，我就是好奇嘛。”苏小雅讪讪一笑，立刻转移话题，“赵敏姐，你那个架构笔记好详细啊，我能借来看看吗？感觉能学到好多东西！”
赵敏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那是工作笔记，涉及核心设计，不方便外借。你想学技术，公司内网有共享文档库。”
苏小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啊，这样啊，好的好的，我回头去看共享库。”
送赵敏回出租屋后，苏小雅独自走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脸上的甜美笑容消失无踪。她拿出手机，发出一条加密信息：
**“目标警惕性比预期高。与核心人物廖小凡关系密切，但口风很紧。技术笔记加密，无法首接获取。尝试从私人关系切入，效果不佳。请求下一步指示。”**
很快，对方回复：
**“继续潜伏，获取信任。必要时，可制造‘意外’机会接触核心资料。注意，廖小凡和徐嘉雯关系不一般，或可利用。”**
苏小雅收起手机，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反卷基地？呵呵，很快就要卷起风暴了。”
而此刻，回到家的赵敏，洗漱后躺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苏小雅那些关于廖小凡的问题，虽然她当时回答得冷淡，但心里并非毫无波澜。那个带风一样的男人，硬刚主管，拉着他们创业的男人……他的身边，以后会站着谁呢？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想什么呢，先把代码写好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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