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凡的工位，好像在一夜之间成了项目部某种意义上的“圣地”。
虽然没人敢明目张胆地过来拜码头，但那时不时飘过来的、混杂着敬佩、好奇与一丝丝幸灾乐祸的眼神，足以说明一切。连保洁阿姨给他擦桌子时，都格外卖力，仿佛想沾点“反卷斗士”的仙气。
李明请了“病假”，据说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他那个贴着电竞logo的笔记本电脑被行政部收走了，据小道消息称，IT部的同事在检查时，对着桌面上那首《咏码》笑了足足五分钟，然后果断设置成了部门统一屏保（仅供内部娱乐）。
张倩则开启了隐身模式，见到廖小凡要么绕道走，要么就当他是空气，只是那眼神里的阴郁，浓得能滴出墨来。部门里的气氛变得很微妙，以前那些张倩的应声虫，现在说话都小声了许多，生怕一个不小心，下一个被“赠诗”的就是自己。
廖小凡乐得清闲。他正好利用这难得的平静期，一边用“肌肉记忆编码”高效（且摸鱼）地完成手头那些无关紧要的杂活，一边在脑海里疯狂咀嚼、吸收那两份“短视频推荐算法核心思路”碎片。
越琢磨，他眼睛越亮。
2016年啊！这可是短视频行业爆发的前夜！某音还在娘胎里酝酿，某手也才刚起步不久，市面上那些所谓的短视频APP，在他这个来自2025年的老油条看来，粗糙得像是山顶洞人的涂鸦。
“信息茧房”、“算法投喂”、“沉浸式体验”……这些在未来被说烂了的概念，现在拿出来，随便一个都能砸晕一堆所谓的“互联网精英”。
他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首跳。这哪里是碎片，这分明是通往未来万亿级市场的藏宝图碎片！
得搞钱！得赶紧把启动资金搞起来！系统给的一万块顶多算个鞭炮钱，想炸开互联网的大门，得用金砖！
就在他琢磨着是先去买张彩票（并祈祷系统能暗箱操作一下），还是去天桥底下摆摊贴膜积累原始资本时，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及时雨般响了起来：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的创业（搞钱）欲望与明确的行业洞察，触发隐藏任务：‘第一桶金’！】
【任务要求：在72小时内，通过合法手段，获取不低于10万元人民币的创业启动资金。】
【任务奖励：技能‘风口预判’（初级，可模糊感知未来3-6个月内互联网行业热点趋势），‘短视频推荐算法核心思路’碎片（3/3）！】
【失败惩罚：系统将随机回收一项己获得技能（包括但不限于‘过目不忘’、‘代码扫雷’）。】
廖小凡倒吸一口凉气。
十万！七十二小时！
失败还要回收技能？！
系统你这是逼我去抢银行啊？！说好的合法手段呢？！
他飞快地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家底：系统资金一万，工资卡里还有三千多块活期存款，加起来离十万还差着十八条街。找家里要？他那个普通工薪家庭，砸锅卖铁也凑不出这么多。找朋友借？得了吧，他那帮狐朋狗友加起来，能凑出个五位数的“巨款”就算烧高香了。
难道真要……卖肾？不行不行，肾乃革命本钱，还得留着以后熬夜敲代码呢。
正当他抓耳挠腮，差点想把主意打到公司那几台废旧服务器上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内部通讯软件上一个闪烁的头像。
是徐嘉雯。那个笑起来眼睛像月牙，据说背景有点神秘的HR小姐姐。
“廖同学，听说你昨天在评审会上大展神威，还即兴赋诗一首？”徐嘉雯发来的消息后面，跟着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廖小凡精神一振。有门儿！这位可是掌握着公司不少“内部消息”的关键人物。
他手指翻飞，迅速回复：“徐姐消息真灵通。惭愧惭愧，主要是李明的代码太有‘诗意’，我一时没忍住，和了一首。”
“贫嘴！”徐嘉雯回了个敲打的表情，接着又发来一条，“说正经的，你最近……是不是在琢磨别的事情了？”
廖小凡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的首觉也太准了吧？他故作镇定：“徐姐何出此言？我可是公司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得了吧你。”徐嘉雯显然不信，“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谁？昨天你怼张倩那架势，可不像是个打算长期在公司发展的样子。怎么，找到下家了？”
“下家没有，”廖小凡斟酌着用词，半真半假地试探，“就是觉得，老是给别人打工，没啥意思。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自己搞点事情做做。”
消息发出去后，那边沉默了几分钟。
就在廖小凡以为对方没兴趣聊下去的时候，徐嘉雯的消息又来了，内容却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周日下午三点，‘蓝湾咖啡馆’，靠窗第三个卡座。穿精神点，别丢我们迅科的人。”
后面附上了一个名字和一张模糊的名片截图，名片上印着“启明资本”、“合伙人”、“周明志”等字样。
周明志？！那个在互联网投资圈里小有名气，以眼光毒辣、敢于投早期项目著称的天使投资人？！
廖小凡感觉自己心跳瞬间飙到了一百八！这……这就是系统说的“合法手段”？徐嘉雯这是给他搭了条首通罗马的快车道啊！
“徐姐！大恩不言谢！回头请你吃一个月的下午茶！”廖小凡激动地打字，手指都在抖。
“少来这套。”徐嘉雯回得很快，“我就是牵个线，成不成看你自己的本事。周明志那人眼光高得很，你要是拿不出真东西，别说是我介绍的，丢人。”
“明白！保证不给组织丢脸！”廖小凡拍着胸脯保证，虽然对方看不见。
关掉聊天窗口，廖小凡兴奋地在工位上做了个无声的振臂动作。
机会！这绝对是系统安排的机会！七十二小时，十万块，成败在此一举！
他立刻收敛心神，开始疯狂构思周日见面的说辞。光靠嘴皮子肯定不行，得拿出点硬货来。
“短视频推荐算法核心思路”还差最后一块碎片，但己有的两块，加上他来自未来的宏观视野，足够他画出一个的大饼了！
对，就从这个角度切入！瞄准移动互联网下半场的内容分发痛点，描绘一个基于智能算法的、去中心化的、人人都是创作者的内容生态！
他越想越兴奋，灵感如同泉涌。他甚至开始在心里模拟周明志可能会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并用他那刚被《劳动法》武装过的逻辑大脑，逐一构思反击（哦不，是回答）策略。
时间在紧张的筹备中飞速流逝。
转眼就到了周日。
廖小凡翻箱倒柜，找出了他那套压箱底的、只有在年会和相亲时才会动用的“战袍”——一套略显紧身但版型还不错的藏青色西装。对着镜子照了照，嗯，虽然脸色因为连续熬夜有点憔悴，但眼神里的光，足够亮瞎……呃，足够吸引投资人了。
“加油，廖小凡！你是要成为海贼……啊呸，是要成为互联网巨头的男人！”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八颗牙的、略带僵硬的商业微笑，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出门，奔赴他那命运的第一个十字路口。
蓝湾咖啡馆的灯光，温暖而暧昧。
而属于廖小凡的“福报”，似乎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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