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场载入江湖史册的“杏子林新闻发布会”己经过去三天了。
乔峰觉得，这三天比他过去三十年加起来还要漫长。
他不用再担心有人诬陷他，不用再面对兄弟们质疑的眼神，但他迎来了新的、更让他头疼的挑战——作为丐帮“数字化转型项目”的总负责人（甲方代表），他每天都要参加林晓主持的“晨会”。
“乔帮主，各位长老，早啊！”林晓精神抖擞，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指着地上用石灰画出的巨大图表，神情宛如指点江山的统帅，“今天，我们的议题是‘试点城市选取’与‘KPI细则落地’！”
帐篷内，丐帮硕果仅存的几位高层排排坐，人手一卷竹简，上面是黄蓉连夜用蝇头小楷抄录的《丐帮现代化管理白皮书（初版）》。他们一个个表情凝重，仿佛在参悟什么绝世武功秘籍。
“经过我们项目组（目前就我和蓉儿两人）的缜密分析，我们决定，将本次KPI考核的试点，放在苏州！”林晓用烧火棍在地图上“苏州”的位置重重一点。
“为何是苏州？”传功长老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努力理解着“项目组”、“试点”这些新词。
“问得好！”林晓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传功长老提问很有‘建设性’！原因有三！”
“第一，‘用户画像’清晰！苏州富户多，江湖人士往来频繁，这意味着‘信息密度’高，‘情报产出’潜力大。我们的弟子在这里，更容易接触到‘高净值信息源’！”
“第二，‘业务基础’扎实！苏州分舵的兄弟业务熟练，对城内大街小巷了如指掌，这叫‘存量优势’。我们不需要进行大量的‘岗前培训’就能快速启动。”
“第三，‘风险可控’！苏州距离我们总舵不远，万一……我是说万一，试点出现任何‘非预期BUG’，乔帮主您骑马半日便可抵达，亲自进行‘版本修复’！”
乔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听懂了最后一句，合着是让自己去当救火队员兼打手。
黄蓉这时站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更大的算盘，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核心内容：“下面，我来宣布一下《苏州分舵KPI考核试行办法》。”
“所有情报，按照价值，分为S、A、B、C、D五个等级。”
“D级，如‘城南张屠户家母猪下崽’，‘李铁匠昨日多打了三锤’等，积1分，奖励一个馒头。”
“C级，如‘某富商家公子与丫鬟私通’，‘某武馆弟子切磋斗殴’，积5分，奖励一碗肉汤。”
“B级，如‘官府捕头受贿’，‘二流门派内部矛盾’，积20分，奖励半斤熟牛肉，一角碎银。”
“A级，如‘名门大派高层动向’，‘珍稀药材或矿脉线索’，，积50分，奖励二两纹银，一套新衣服。”
“S级，”黄蓉顿了顿，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如‘绝顶高手行踪’、‘武功秘籍下落’、‘足以颠覆门派的惊天丑闻’等，积200分！奖励十两黄金，并且该弟子可获得‘季度优秀员工’称号，照片将刊登在《江湖月报》内页，其乞讨地盘将被划为‘年度重点保护区域’，其他弟子不得染指！”
轰！
话音刚落，帐篷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
“十两黄金！”
“照片还能上报纸？这不比当个八袋长老还有面子！”
“保护地盘！这跟世袭罔替的王爷有什么区别！”
连几位长老都呼吸急促了起来。他们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这套办法的可怕之处。这哪里是管理办法，这分明是往一锅平静的稀粥里，扔进了一块滋滋冒油的烤全羊！谁能忍得住？！
乔峰看着众人眼中冒出的、比饿狼还绿的光，心中五味杂陈。他忽然觉得，林晓这套东西，看似胡闹，却精准地抓住了人性的本质。
“就……就这么办吧。”乔峰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感觉自己亲手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
于是，一道由帮主亲自签发的命令，连同数百份《KPI考核试行办法》的抄录本，被快马加鞭地送往了苏州。
江湖，即将迎来一场由“绩效”引发的血雨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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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苏州城。
自打KPI考核办法推行以来，整个苏州丐帮分舵的画风，彻底歪了。
以前，弟子们是这样的：找个墙根，破碗一放，或躺或卧，随缘度日，主打一个“佛系”。
现在，他们是这样的：
清晨，天还没亮，城门口就己经埋伏了十几个丐帮弟子。他们不是为了抢第一波进城的施舍，而是在进行“情报蹲点”。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本本和炭笔（林晓强行推广的“标准化办公用品”），眼睛瞪得像铜铃，但凡看到一个佩刀带剑、气质不凡的江湖人士，立刻就有人冲上去。
“这位大侠，我看您骨骼惊奇，气度不凡，可是要去参加什么武林大会？可否透露一二？我这有刚出锅的肉包子孝敬您！”
“女侠请留步！您这身段，这容貌，莫非是传说中移花宫的仙子？您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就是想跟您约个‘专访’，谈谈您的护肤心得……”
“这位兄台，我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别怕，我不是算命的，我是丐帮认证的‘风险预报员’，您只需要花一钱银子，就能购买我们的‘江湖风险规避指南’……”
苏州城的居民们惊奇地发现，最近的乞丐，不仅不邋遢了，还一个个都变得彬彬有礼，口若悬河，甚至还懂“用户调研”和“付费咨询”了。
内卷，很快就从外部拓展，演变成了内部火并。
城西最繁华的玄妙观，原本是七八个老乞丐的地盘，如今成了修罗场。每天都有数十个年轻力壮的乞丐为了争夺这个“S级情报高发地”而大打出手。
“王三！你个龟儿子！昨天你谎报‘华山派弟子在此密会’，害老子白蹲了一宿，今天这地盘归我了！”
“放屁！你上报的‘慕容家仆人采购清单’，把酱油写成了醋，属于‘虚假信息’，按照规定要扣KPI的！你还有脸跟我抢？”
苏州分舵舵主，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他每天不是在调解弟子们因为抢地盘、抢“新闻线索”而引发的斗殴，就是在审核雪片般飞来的、质量参差不齐的情报竹简。
“舵主！不好了！小六为了探听太湖水匪的秘密，假装投诚，结果被人家识破，现在被吊在桅杆上，点名要我们拿一千两银子去赎人！”
“舵主！出大事了！李西为了搞个大新闻，说他发现了独孤求败的剑冢，带了一帮人去挖，结果挖塌了人家张员外的祖坟，现在被官府抓起来了！”
“舵主！不得了啊！赵五他……他为了完成‘与动物深度互动’的加分项，去给虎丘山上的老虎梳毛，现在……就剩一只鞋了！”
老舵主手里的情报竹简散落一地，他仰天长啸，老泪纵横：“这过的什么日子啊！老夫想辞职！老夫要回总舵养老！”
然而，混乱之中，真正的金子，也被淘了出来。
一份标记为“A+”级的情报，被紧急送往了丐帮总舵。
情报内容很简单：“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携夫人宁中则，秘密离开华山，行踪诡异，疑似南下，目的地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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