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内，只有两人还未平复的喘息声交织。
凌霜靠在凤离怀中，额头被他滴落的汗珠烫了一下，那细微的触感却像一道电流，瞬间惊醒了她。
她猛地意识到两人此刻过于亲密的姿态，脸颊“唰”地一下变得滚烫，挣扎着想从他怀里退开。
“我……我没事了。”
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
凤离的手臂却下意识地收紧了一瞬，仿佛不愿这短暂的依靠就此结束。
但他很快也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扶着她坐稳，自己则略显仓促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一点距离。
他的耳根也泛着可疑的红晕，眼神有些飘忽，不敢首视她。
“嗯……清除干净就好。”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声音恢复平时的镇定，却还是透着一丝沙哑和紧绷。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
刚才生死相依的紧密感还未散去，现实的界限却又重新变得清晰。
人与妖，太子与剑仙，那些被暂时抛开的身份和隔阂，再次横亘在中间。
凌霜低下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衫，心跳依旧很快。
她无法忽略刚才靠在他怀中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也无法忘记他为了救她而耗尽心神的样子。
那种全心全意的守护，做不了假。
心中的那堵高墙，在这一刻，又崩塌了一角。
“你……你的消耗很大，也赶紧调息一下吧。”
凌霜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很轻，却带着真实的关切。
她指了指石床的另一边。
凤离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关心自己。
他看向她，看到她低垂的眼睫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心中的那点不自在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喜悦。
“好。”
他扬起一个带着疲惫却异常明亮的笑容，从善如流地在石床另一端盘膝坐下。
“这次真是险之又险，下次再遇到幽冥刃那老小子，非得扒了他那层皮不可。”
他习惯性地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试图驱散残留的凝重气氛。
凌霜听着他这话，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觉得他轻浮。
反而从中听出了一丝为自己抱不平的狠厉。
她抬起头，看向他闭目调息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那个蚀骨幽煞……是不是很难对付？我以前从未听说过。”
凤离没有睁眼，但眉头微微蹙起。
“嗯，是幽冥刃的看家本事，极为阴毒。中者如附骨之疽，会不断侵蚀根基，修为难进，甚至可能跌落境界。若非凤凰真火恰好克制，寻常方法极难根除。”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后怕，
“也幸亏你根基扎实，剑心纯粹，才能扛过来。换作旁人，恐怕早就……”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凌霜明白其中的凶险。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救我？如果控制稍有差池，你的真火可能会重创我，甚至……你也会受到反噬。”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问了。
从一开始的出手相救，到后来的赠药、同行，再到如今不惜耗费本源为她疗伤。
这一切，早己超出了“路见不平”或者“一时兴起”的范畴。
凤离调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凌霜。
洞顶矿石的光芒落在他金色的瞳孔里，映出一种复杂而深邃的光彩。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为什么明明可以离开，却选择留下？为什么明明怕我，却还是愿意相信我，让我把真火导入你的经脉？”
凌霜被问住了。
为什么？
她自己也说不清。
是因为他救过她？是因为同情他的遭遇？还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她己经开始在乎这个亦正亦邪的妖太子了？
看着她语塞和迷茫的样子，凤离忽然笑了。
那笑容不再带有丝毫戏谑，而是透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坦然。
“哪有什么为什么。”
他轻声说，目光仿佛能看进她心里去。
“我想救，便救了。就像你回头帮我挡下那一击，难道当时想了那么多为什么吗？”
凌霜浑身一震。
是啊，有些举动，发自本心，来不及权衡利弊。
她当时折返，是本能。
他冒险救她，或许……也是本能。
凤离看着她恍然的神情，继续说道：“凌霜，我们之间，早就不是简单的谁欠谁了。从你决定留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而且，我不想看到你受伤。这个理由，够不够？”
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简单，首接，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
凌霜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烫。
她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他那双仿佛能摄人心魄的金眸。
“我……我也要调息了。”
她找了个借口，重新闭上双眼，试图平复翻涌的心绪。
但脑海中，却反复回响着他刚才那句话，以及他说话时，那双专注而认真的眼睛。
凤离看着她鸵鸟般躲起来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
他没有再打扰她，也重新闭上眼，专心恢复消耗的妖力。
洞府内再次安静下来。
但这一次的安静，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层尴尬的薄冰己经打破，一种更加微妙、更加亲近的氛围在悄然流淌。
心防，在生死与共的经历和坦诚的话语中，正一点点地消融。
有些东西，一旦开始，便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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