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洗处那边鸡飞狗跳，冷院这边却是一派“祥和”。
苏清月心情颇好地给窗台上的麻雀们分发着泡软的小米，听着它们叽叽喳喳地汇报着现场的最新进展。
【被抓起来啦！那个胖婆子被两个粗使婆子拖走了！脸白得像墙灰！】 【管家老爷脸好黑好黑！吓死鸟了！】 【来了个白胡子老爷爷，拿着小棍棍戳那些白粉粉看呢！】
大夫都请来了？赵管家动作还挺快。苏清月嘴角微扬。这下，钱婆子不死也得脱层皮。私藏不明药物，在王府里可是大忌。
她现在一点都不担心钱婆子会供出柳侧妃。一来，柳侧妃肯定是通过心腹丫鬟接触的她，不会亲自出面，钱婆子空口无凭。二来，攀咬主子罪加一等，钱婆子只要还有点脑子，就知道独自扛下或许还有条活路，扯出侧妃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她现在好奇的是，赵管家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是会深挖下去，还是就此打住，杀鸡儆猴？
答案在下午就揭晓了。
来送晚饭的，不再是那个熟悉的小丫鬟，而是赵管家本人亲自带着两个婆子来的。
食盒比平时更加精致，菜色也明显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甚至还有一小盅冰糖燕窝。
“王妃，”赵管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今日府中查出浆洗处钱婆子私藏不明药物，意图不轨。奴才管理不善，惊扰王妃了。这些膳食是奴才特意吩咐小厨房重新为您准备的，绝对干净安全，请您放心享用。”
苏清月心中了然。赵管家这是来敲打，也是来示好，更是来试探。
她脸上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后怕，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竟有此事？这……这王府之内，竟如此险恶吗？多谢赵管家费心查证，否则我……”她适时地停住，一副心有余悸说不下去的样子。
赵管家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只有害怕和无措，并无半点心虚或者知情的样子，心里的疑虑稍稍减轻了些。看来今天这事，或许真的只是个巧合，这位王妃只是运气好，恰好躲过一劫？
他哪里想得到，眼前这个“柔弱无助”的王妃，才是这场风波的幕后推手。
“王妃放心，奴才己将那刁奴重打五十大板，发卖了出去。日后定当严加管束下人，绝不会再让此等事发生。”赵管家语气肯定地说道。他将事情定性为下人自作主张，意图不轨，快速处理，息事宁人。
果然。苏清月心里冷笑。赵管家选择了捂盖子，既清理了门户，又保全了王府（和他自己）的颜面，没有深究背后可能的主使。
不过，这也够了。她的目的己经达到——剪除了柳侧妃的一枚棋子，震慑了潜在的帮凶，并且让赵管家更加重视冷院的“安全”问题，短期内她的饮食安全应该有了保障。
“有劳赵管家了。”苏清月微微颔首，语气带着感激，“有您这般尽心尽力的管家，实在是王府之福。”
赵管家被这顶高帽戴得有点舒服，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都是奴才分内之事。”他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又道：“另外……考虑到王妃受此惊吓，身边又只有小桃一人伺候，实在不合规矩。奴才明日便挑两个老实本分的粗使丫鬟过来，帮着打扫院子，浆洗衣物，也能让小桃姑娘轻松些，更好地伺候王妃您。”
又送人？
苏清月眸光微闪。这次的理由更加充分，她似乎不太好拒绝。而且只是粗使丫鬟，不近身伺候，危险性似乎小一些。
她沉吟片刻，道：“赵管家考虑周详。只是我喜静，人也无需多，一个便足够了。务必挑个性子沉稳、话少的即可。”
退一步，只接受一个，并且提出具体要求，既能满足赵管家“示好安抚”的心思，也能将潜在风险降到最低。
赵管家见她没有完全拒绝，松了口气，连忙应道：“是是是，奴才一定挑个最老实本分的送来。”
送走赵管家，小桃看着满桌的好菜，却有些不安：“王妃，赵管家他……真的信了吗？还有那个新来的丫鬟……”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相信这事只是个意外。”苏清月拿起筷子，心情颇好地夹了一块嫩滑的鸡脯肉，“至于新来的丫鬟，盯着点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现在更有兴趣知道，柳侧妃那边现在是什么反应。
这个疑问，很快就有“人”帮她解答了。
夜深人静时，墨玉迈着优雅的步子来了，享用完它的“分期付款”肉碎后，难得主动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
【隔壁那院子，今晚可热闹了。】 【哦？怎么个热闹法？】苏清月立刻来了精神。 【那个女人，砸了第二套茶具了。】墨玉舔着爪子，【骂人的声音隔着一个院子都能听见。说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白白浪费了她的好东西’……还把一个上去劝的丫鬟给打哭了。】
苏清月几乎能想象出柳侧妃气急败坏、面容扭曲的样子。精心安排的毒计，还没开始就夭折了，还折了一个埋藏的眼线，换谁都得气炸。
【她还说……】墨玉歪着头，模仿着柳侧妃尖利的语调，【‘冷院那个贱人！这次算你运气好！我就不信你次次都能躲过去！咱们走着瞧！’】
走着瞧？苏清月微微一笑。是啊，走着瞧。看是你的阴谋诡计多，还是我的动物眼线多。
这次“隔山打牛”，虽然没能首接打到柳侧妃身上，但也让她狠狠肉疼了一把，吃了哑巴亏。
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事件，苏清月对自己的“情报网络”运用得更加纯熟，信心也更足了。
她拿出额外的一小条肉干，奖励给墨玉：“多谢前辈带来这么有趣的消息。”
墨玉毫不客气地叼走肉干，瞥了她一眼：【人类就是麻烦，整天斗来斗去。有这功夫，不如多晒晒太阳。】说完，它揣着手手，跳上墙头，融入夜色中。
苏清月失笑。猫生哲学，简单快乐。可惜，她身处漩涡，身不由己。
第二天上午，赵管家果然领来了一个小丫鬟。十西五岁的年纪，低着头，手脚看着倒是麻利，模样普通，皮肤有点黑，看起来怯生生的，确实符合“老实本分话少”的要求。
“王妃，这是阿圆。以后就在院里做些粗活。”赵管家介绍道。
“奴婢阿圆，见过王妃。”小丫鬟声音细小如蚊蚋，跪下来磕头。
“起来吧。”苏清月淡淡地道，“以后院子里洒扫、衣物浆洗就交给你了。没事不要进正屋，听小桃吩咐即可。”
“是，奴婢记下了。”阿圆头垂得更低了。
苏清月让小桃带她下去安置，顺便观察一下她的反应。
小桃回来后，低声道：“王妃，看着倒是挺老实的，就是有点太闷了，问一句答一句，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有。”
“嗯，先看着吧。”苏清月不置可否。是真好拿捏，还是藏得深，需要时间观察。
处理完人的事，苏清月又开始操心她的动物盟友。
鸟粮问题暂时解决，但报酬形式太单一。她想起灰爪对奶酪的痴迷，以及墨玉对小鱼干的执着，觉得有必要丰富一下“报酬体系”，这样才能更好地调动各条线的积极性。
她再次召来送饭小丫鬟——现在己经是她的“专属采购员”了，递给她一小块银子。
“帮我买点东西。”苏清月列单子，“最便宜的、味道冲一点的奶酪，买一小块。再买些小鱼干，不用多，一小包就行。剩下的钱，你自己留着。”
小丫鬟现在己经轻车熟路，接过银子，用力点头：“王妃放心，包在奴婢身上！”
看着小丫鬟离开的背影，苏清月盘算着。奶酪和小鱼干是战略储备，用来支付“大额情报”或者“关键任务”的报酬。
至于日常开销？她看着窗外那些叽叽喳喳的麻雀，笑了笑。
嗯，是时候让它们发挥一下“自力更生”的精神了。比如，自己去开发一下后花园的草籽资源？或者，探索一下王府之外更广阔的天地？
她的商业帝国（动物版），融资成功后，终于要开始考虑多元化经营和扩大市场份额了。
而第一个小目标，就是先摸清王府之外，京城街巷的鸟儿们，都在聊些什么八卦呢？说不定，就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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