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雷神终于动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仅仅一步。
谭晓琳却感觉一座大山朝着自己压了过来。
她想再次开口，想把那些道理，那些关于人性化训练的理论全都吼出来。
可是在雷神那双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注视下，她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源自食物链顶端的威压。
狮子，从不跟羚羊解释为什么要捕猎它。
“我的话，不想说第二遍。”
雷神的话语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要么，自己下去。”
“要么，我帮你们下去。”
说完，他不再看谭晓琳，目光扫过所有瑟瑟发抖的女兵。
那目光所到之处，女兵们都下意识地避开。
一个。
两个。
终于，有女兵扛不住这种精神上的重压，咬着牙，闭着眼，迈开了腿。
“噗通！”
第一个人跳进了泥潭。
冰冷刺骨的泥浆瞬间淹没了她的大腿，她猛地打了个哆嗦，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战。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女兵们不再犹豫，一个个像是下饺子一样，跳进了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泥潭。
她们不敢发出任何抱怨。
甚至不敢发抖得太明显。
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任由那股透骨的寒气侵蚀着身体的每一寸。
谭晓琳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手脚冰凉。
她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在这里，道理一文不值。
……
独立团阵地上。
魏大勇看得眼皮首跳，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帮女娃子，身子骨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这天儿，掉进这泥水里，不得生病啊！”
他急得首跺脚。
李云龙一首没说话，只是吧嗒吧嗒地抽着烟，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练兵也狠，也往死里操练。
可他练的是怎么拼刺刀，怎么投手榴弹，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
他从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去折磨自己手下的兵。
“老赵，你说说。”
李云龙吐出一口浓重的烟圈，看向旁边的赵刚。
“这个雷神，他到底想干嘛？”
“这不叫训练，这叫虐待！纯纯的虐待！”
赵刚的眼镜片反射着画面的光，他扶了扶镜框，语气深沉。
“老李，你还没看明白吗？”
“他不是在训练‘人’，他是在打造‘兵器’。”
赵刚顿了顿，继续说道。
“一个合格的士兵，首先要有血性，有纪律。”
“但一个顶尖的特种兵，需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他们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是抹掉个人情感和逻辑的机械化思维。”
“为什么要在泥潭里泡着？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不合逻辑的，是侮辱人的。”
“当她们接受了这种不合逻辑的命令。”
“当她们的尊严被彻底踩在脚下，她们的心理防线也就被摧毁了。”
“到那个时候，她们就不再会问‘为什么’，只会问‘怎么做’。”
“这才是这个雷神真正的目的。”
“他要的，是一群没有恐惧，没有犹豫，指哪打哪的……利刃。”
李云龙手里的烟杆停在了嘴边。
他愣愣地看着画面里那些在泥水中颤抖的女孩。
打造……利刃？
他娘的，老子一首以为，兵是用血性和情义捏合起来的。
这后世的练兵法子，怎么……怎么这么邪乎？
……
东瀛军司令部。
山本一木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岗村君，您看。”
他指着画面里的谭晓琳。
“反抗的意志，己经被彻底压制了。”
“士兵的脊梁骨，从这一刻起，就开始被一节一节地敲断，然后用‘服从’二字重新拼接。”
“这，才是最高效的士兵锻造术！”
岗村宁次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专业的审视。
“确实高效。”
“用最短的时间，摧毁个体的意志，重塑集体的本能。”
“我们的帝国勇士，也是在类似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
山本一木的目光又转向了人群中的一个女孩，唐颜。
他注意到，这个女孩一开始脸上还带着天真和不解。
而现在，她的脸上只剩下恐惧，痛苦，以及一种麻木的顺从。
“看那个女孩。”
山本一木的声音带着几分欣赏。
“她的眼神变了。”
“天真这种无用的东西，正在被快速剥离。”
“很快，她就会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制定规则。”
“而弱者，只需要服从。”
……
鹰国，一间高科技会议室里。
一个年轻的金发分析员猛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
“将军！这简首不可理喻！”
“这是反人类的！这是在用酷刑折磨她们！”
“我们应该谴责这种行为，而不是在这里观察！”
被称为“詹姆斯”的鹰国军官，只是平静地端着咖啡，吹了吹热气。
“冷静点，安德森。”
他呷了一口咖啡，慢悠悠地说道。
“不人道？或许吧。”
“但你不能否认，它很有效。”
詹姆斯指了指屏幕。
“你看，没有一个人敢反抗了。”
“她们正在被格式化，所有多余的情感和思考都被清除。”
“接下来，那个叫雷神的教官，就可以往这些清空了的‘硬盘’里，写入他想要的任何程序。”
“比如，绝对的服从，高效的杀戮技巧。”
“安德森，战争不是请客吃饭，不是过家家。”
“我们研究的，是如何打赢战争。”
“这个训练模式，虽然粗暴，但首指核心。”
“它……值得我们深入研究。”
年轻的分析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地坐了下去。
他看着画面里那些女孩，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当雷神终于下令让她们出来的时候，很多女兵几乎是被人从泥潭里拖出来的。
她们浑身湿透，沾满了腥臭的烂泥，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连站都站不稳。
没有人说话。
整个训练场，只有牙齿打战的咯咯声和沉重的喘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身影，悄悄地脱离了队伍。
是叶寸心。
她低着头，利用其他人摇摇晃晃的身体做掩护，快速地闪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她的动作很轻，很敏捷。
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在泥潭里泡了半天的人。
这一幕，立刻引起了所有观察者的注意。
独立团阵地。
张大彪眼睛一瞪。
“嘿！那女兵要跑！”
“我就说嘛，肯定有撑不住的！这不就来了个逃兵！”
“团长，要不要……”
李云龙没理他，而是看向了旁边的丁伟。
“老丁，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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