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内,沉水香的青烟袅袅,试图安抚空气中无形的躁动。
赵政端坐于御座之上,玄色龙袍衬得他面容愈发冷峻。他刚刚听完了户部关于“国债”试点筹备的奏报,进展尚可,但远水难解近渴,南境军报上的措辞一日比一日急迫。指尖无意识地着扳指,他的思绪有一瞬间飘向了那座寂静的冷宫——那个女人的法子,究竟能带来几分转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殿内近乎凝滞的平静。
“陛下,”内侍躬身急报,“赵王殿下与苏首辅,连同十余位御史、给事中,在殿外求见,称有要事启奏。”
赵政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赵王是他的皇叔,素来倚老卖老,与门生故旧遍布朝野的首辅苏明远过从甚密。这两人联袂而来,还带着言官,绝非好事。
“宣。”他吐出单字,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冰冷。
片刻后,以赵王和苏明远为首,一众官员鱼贯而入。赵王年约五旬,身材微胖,穿着亲王常服,步履间带着皇族的倨傲。苏明远则是一身仙鹤补子的一品官服,清癯儒雅,三缕长须,眼神内敛,看似平和,却总在不经意间泄出一丝精光。
“臣等,叩见陛下。”众人行礼,声音在殿内回荡。
“皇叔与苏爱卿何事如此紧急?”赵政开门见山,目光如炬,扫过众人。
赵王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几分痛心疾首:“陛下!臣等此来,是为我大燕国祚安危,冒死进谏!”
他话音未落,身后一位御史便迫不及待地出列,高举一份奏折,声音尖锐:“陛下!钦天监昨夜观测天象,发现紫微星晦暗,客星犯主,首指后宫东南方位!此乃大凶之兆,主……主妖孽祸国,阴气冲犯帝星啊!”
仿佛一滴冷水滴入滚油,殿内瞬间炸开。官员们虽不敢大声喧哗,但低语的“嗡嗡”声己然响起,一道道或惊惧、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隐晦地交流着。
“后宫东南方?”赵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缓缓转向一首沉默不语的苏明远,“苏爱卿,依你之见呢?”
苏明远这才不慌不忙地出列,躬身一礼,语调平稳却字字千钧:“回陛下,老臣与赵王殿下及诸位同僚,连夜查阅典籍,比对星图。那后宫东南方位,非是别处,正是……冷宫所在。”
“冷宫”二字,如同惊雷,在殿内炸响。
所有人的脑海中,瞬间都浮现出同一个名字——沈依依!那个刚刚在朝堂上抛出“国债”惊世之论,又从陛下手中捡回一条命的废后!
作者“风铃绘时光”推荐阅读《我,废后,开局龙袍加身》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赵王立刻接过话头,语气愈发激昂:“陛下!沈氏本就是戴罪之身,其父沈渊罪大恶极,如今她身居冷宫这等阴秽之地,竟引得星象示警,此乃上天预警!此等祸国妖孽,若不早除,必酿成大祸,动摇我大燕根基啊!臣等恳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即刻下旨,将沈氏明正典刑,以安天心,以定民心!”
“臣等附议!”
“恳请陛下诛杀妖孽!”
苏明远身后,十余名官员齐刷刷跪倒在地,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不容置疑的逼迫之势。
殿内的光线似乎也随着这逼人的气势黯淡了几分,沉水香的烟雾扭曲着,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政端坐不动,面容隐在御座垂下的十二旒玉珠之后,看不清神情。只有离得最近的李德全,能看到陛下搭在龙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好一个“天象示警”!好一个“祸国妖孽”!
他刚刚因为沈依依可能存在的价值而暂缓其死,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搬出天象来逼宫。这哪里是针对沈依依,这分明是借题发挥,是在试探他的底线,是在警告他不得启用任何可能动摇现有格局的人!
他们真正想扼杀的,不是沈依依的命,而是任何可能出现的、不受他们掌控的变数!
一股冰冷的怒意,如同暗流,在赵政心底汹涌。他需要南境的安稳,需要打破朝堂这潭死水,而这些人,却只在乎自己的权位,不惜用“天意”来绑架君权!
然而,帝王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怒火。“天意”在这个时代,是至高无上的武器。他不能公然反驳,否则便是“不敬上天”,会引来更大的非议和动荡。
朝堂之上,瞬间风起云涌,无形的刀光剑影,比真刀真枪更加凶险。所有的压力,都汇聚于御座之上那个孤高的身影。
他该如何破局?
处死沈依依,轻而易举,但意味着他向这些逼宫者低头,意味着他刚刚看到的一丝破局希望被掐灭。
不处死,又如何应对这汹汹“天意”与群臣之口?
赵政的目光缓缓扫过跪伏在地的群臣,扫过一脸“正气凛然”的赵王,扫过垂眸不语、老谋深算的苏明远。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每一个念头都关乎着一个女人的生死,也关乎着他自己作为帝王的权威。
良久,在一片死寂的压迫中,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天象之事,关乎国本,朕,自会斟酌,众卿退下吧。”
他没有说杀,也没有说不杀。
但风暴,己然降临。而那风暴眼,正是远在冷宫,对此一无所知的——沈依依。
(http://www.220book.com/book/XO2D/)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