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应该这样就行吧？”纪忠好不容易按住乱蹦的鱼，指了指手上刮得七零八落的鱼鳞，语气早没了先前的笃定。又跟鱼“缠斗”了半刻钟，才算把内脏掏干净，只是满手血污、地上还溅了不少水渍，场面实在狼狈。
“这……算处理好了？”嬿婉凑过去，盯着那条“惨不忍睹”的鱼看了半天，也拿不准主意。
“若是炖汤，我倒还算拿手……可这处理生鱼、烤活鱼，我是真没试过。”纪忠挠了挠后脑勺，脸颊泛起红，语气里满是不好意思，连耳根都热了。
说着，他赶紧拾掇出一块空地生火，找了根粗树枝把鱼串上，蹲在火边翻来覆去地烤。等鱼表面裹上一层黑乎乎的焦壳，他才小心翼翼地递到嬿婉手里：“快尝尝！我炖的鱼汤你喝过，这烤鱼，你还是头一回吃吧？”
嬿婉看着他，满脸烟灰蹭得像花脸，额前几缕头发还被火星燎得卷了边，再看看那烤得跟黑炭似的鱼，终究没忍心泼他冷水，鼓足勇气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小口。
“唔……这鱼怎么这么苦啊？”刚嚼了两下，苦味就顺着舌尖往喉咙里钻，嬿婉皱着眉，苦得首咧嘴，赶紧吐了出来。
“苦？怎么会苦？”纪忠慌了，赶紧把鱼接过来咬了一大口，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也“唰”地红到了耳根，支支吾吾道：“许、许是我掏内脏时，把鱼胆弄破了……”
他哪能让嬿婉吃这种苦东西，当即把鱼扔到一边：“咱们先收拾收拾，我去洗把脸，这就带你回京城吃好的！”话音刚落纪忠就站起身来往湖边跑。
嬿婉在一旁收拾残局。捡起火堆的碎木、倒掉处理鱼的污水，虽说在干活，可看着纪忠方才手忙脚乱的模样，嘴角总忍不住往上扬。等她收拾妥帖，纪忠也洗干净了脸，二人又一起把篱笆扎紧，才急匆匆上了马车。
一路上，纪忠赶着马车跑得飞快，车轮碾过石子路“哒哒”响，生怕饿坏了嬿婉。
“你慢一些，我倒没那么饿了！”嬿婉掀开帘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说道。
“那可不行！你这是饿过劲儿了，回头准得肚子疼！”纪忠回头看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心里暗暗盘算：等回了家，一定要跟府里的厨子好好学学，往后再带婉婉出门，再也不能让她受这份委屈。
到了天香楼，二人刚进包房，嬿婉刚取下锥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谁啊？”纪忠正忙着给她倒茶，被打断了兴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
“是我，穆尔图！”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嬿婉下意识就想去拿锥帽，纪忠却摆了摆手：“不用戴，穆尔图是我过命的兄弟，嘴严实得很，不会出去乱说。”说着就起身去开门。
其实嬿婉本不避讳这些，只是上一世在宫里待久了，没习惯民间的自在规矩，做什么都下意识地小心翼翼。
“你怎么也来天香楼了？我刚进门，掌柜的就跟我说你在这儿！”穆尔图一进来，就笑着拍了拍纪忠的肩膀，熟稔得很。
“这位是？”他说笑间，目光忽然落在了嬿婉身上，愣了愣。“你是属老鼠的？撂爪就忘？这是你未来嫂子！”纪忠说着，自然地牵起嬿婉的手，眼底满是骄傲。
“是在下唐突了！”穆尔图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对着嬿婉拱手行礼，脸上满是不好意思。
“你吃了没？没吃就坐下，跟我和你未来嫂子一起吃点。”纪忠拉着他往桌边坐。
“这、这样好么？”穆尔图有些拘谨，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嬿婉，怕打扰了二人。
“无碍的，能在此处相遇，也是缘分。”嬿婉笑着开口，语气大方，没半分扭捏。见她这般说，穆尔图也不再客气，顺势坐了下来。
“今儿这顿饭，我请！”穆尔图刚坐定，就拿起酒壶给纪忠倒了杯酒，语气诚恳。
“这是哪门子说法？平白无故的，怎么要你请我？”纪忠端着酒杯，满脸茫然。
“早上若不是你提醒我，潜邸门口有位主子要进宫，我今儿指不定就误了事儿，明儿准得被上级骂死！”穆尔图说着，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气，“从没见过哪个要进宫的，这么张扬。”
“这么说，你顺利把人护送到了？”纪忠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笑着追问，“那位主子，到底是什么位份？”他心里其实在盘算，这一世的如懿，境遇到底跟从前不一样了。
“嗨，不过是个小小常在罢了！”穆尔图喝了口酒，又往嘴里扔了颗花生米，满不在乎地说道，“搞那么兴师动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封了妃子呢！”
“哦？只是个常在？”嬿婉也忍不住插了话，心里满是诧异……上一世她记得清清楚楚，如懿开局就是娴妃，怎么这一世，竟只得了个常在的位份？
“可不是嘛！”穆尔图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这乌拉那拉氏，也就咱们仨知道。她本就是被硬塞进宫的，听说在潜邸待了这么多年，压根没侍过寝！”
“怎么可能？主子侍寝与否，岂是咱们这些外人能知道的？”纪忠装作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伯父就是内务府的，这些事儿他最清楚！”穆尔图神神秘秘的，又往左右看了看，才接着说，“而且这位娴常在，还有个顽疾！”
“什么顽疾？若是有顽疾，按规矩，不是该禁止参加选秀的吗？”嬿婉越听越好奇，上一世她认识青樱时，对方己是娴妃，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儿。
“出虚恭？”纪忠皱着眉，试探着问道。
“你怎么知道？正是！”穆尔图猛地一拍桌子，力道没控制好，吓得嬿婉往后缩了缩。
“先前外界就有这传言，我还以为是瞎编的，难不成是真的？”纪忠装作一副震惊的模样，眼底却藏着几分了然。
穆尔图得意地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而且我今儿护送她的时候，总觉得这人脑子也不太对劲……老对着我笑，你说她好歹是皇上的嫔妃，怎么能随便对别的男人笑呢？”
“许是人家想表现得亲和些，没别的意思。”纪忠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脸颊瞬间泛起些许红晕，悄悄给嬿婉夹了块糕点。
三人说说笑笑吃了大半顿饭，穆尔图正准备跟纪忠告别，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步兵统领衙门的人，竟和纪府的小厮一起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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