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的不好，许是太笨了……霜姿天赋高！”山红臊红了脸，讷讷说道。
“我倒不觉得你蠢笨。昨儿凝霜教你规矩，依我看，你做得极好。”魏夫人端起粥碗，轻轻舀了一口，又用帕子沾了沾唇角。
“夫人谬赞了！”山红脸上的红晕更深，却不是娇羞，是被当众点破心思的惶恐。
“咱们府上没那么多规矩，笨些蠢些都无妨，唯独不能‘坏’。若心思不纯，这府里是万万容不得的。”嬿婉语气淡然，字句却掷地有声。
“魏小姐教训的是，奴婢都记在心里了！”山红垂首，模样瞧着卑微，心里却翻着计较：你不过是个迟早要出阁的小姐，府里的事轮得到你管？连你娘亲都没说什么，你反倒在这儿说嘴。
用过早饭，魏嬿婉陪着母亲各自回院歇息，山红则被魏夫人派去厨房取茶点。
“魏府竟这么大？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她忘了正事，反倒在园子里逛了起来。
“山红姐姐，你倒是清闲不在魏夫人面前伺候，倒是在这园子里闲逛。”春暖早把山红在府门口闹事的事情告诉给霜姿，此刻霜姿看她的眼神，己没了半分往日情分。
“霜姿，你怎么样？好不好？魏小姐可有为难你？”山红上前，故作热络地想去拉她的手。
“自然是好的，魏小姐为人最是和善。”霜姿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神情淡漠如冰。
“霜姿，你为何对我这般冷淡？我本就不想学那些做生意的事。
我一个姑娘家，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犯得着费那劲？
她口口声声为我好，不过是想让我一辈子困在商贾堆里，愈发不堪罢了！谁不知道商贾地位低微……难道我就不能寻个机会翻身？”
山红不管霜姿愿不愿听，只顾着倾泻心头的怨怼。
“你若不喜欢，大可以首接拒绝，何苦跑到魏府门前下跪？”霜姿年纪虽小，却懂规矩，“你这般做，是要让魏府被人戳脊梁骨，是把魏小姐架在火上烤！”
“我自有我的打算。”山红避开她的话锋，话锋一转，“魏小姐的做法我虽不喜欢，却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不如你帮个忙，把她身边的春暖打发走，日后咱们俩一起伺候魏小姐，好不好？”
进魏府是第一步，能到魏嬿婉身边才是关键。留在魏夫人跟前，哪能见到纪忠？见不到他，又怎能让他看见自己的好？
“你胡说什么！春暖是跟着小姐一起长大的，亲如姐妹。况且你方才还说不喜欢魏小姐，如今怎又想伺候她？”霜姿怎会不知她的心思，不过是懒得戳穿。
“咱们也是一起在慈幼局长大的，总比外人亲。再说，有春暖在，你永远都出不了头。你想想，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何等风光？”山红见她不为所动，仍不死心。
“我与你，不过是曾在慈幼局同住过罢了，算不得什么‘一起长大’。”霜姿冷冷道，“你心里的算盘，我清楚得很。既入了魏府，就好好守着府里的规矩，别再想这些旁门左道。”说罢，转身就走。
“这小丫头，跟着魏小姐才几日，竟也学坏了！”山红望着她的背影，气鼓鼓地剜了一眼。
“小姐，方才我去取点心，又遇上山红了！”霜姿一进房门，就气鼓鼓地喊道。
“她又跟你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春暖接过她手里的点心匣子，赶紧递了块奶糕过去，顺手摸了摸她的头。
“她简首疯了！竟让我陷害春暖姐姐，等你被小姐赶走，就让她来伺候小姐！”霜姿越说越气，好好的山红，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哦？她竟存了这般心思？是我低估她了。”嬿婉捏着茶盏，低声自语。
“我的天老爷，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春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着一张脸。
“好姐姐，你别气，我才不会听她的！我分得清好坏。”霜姿赶紧凑过去，学着春暖平日安慰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
“春暖，你即刻去趟纪府，送封信。告诉纪忠，让他还从原路翻墙进来。”嬿婉眉心微蹙。
这山红明显是冲纪忠来的，纪忠鬼主意多，此事需得他来拿主意。只是，平白因别的女人对自己生出恶意，让她心里堵得慌。
春暖刚到纪府门口，就撞见了吉庆。“吉庆，正好！把这封信交给你家少爷。”说罢转身就要走。
“你怎么来的？这么长的街，是自己走过来的？”吉庆看着她额角的薄汗，语气里满是心疼。春暖只淡淡点了点头。
“那怎么行，多累。我送你回去！”吉庆素来喜欢春暖，看她圆圆的脸像个小包子，总想凑过去捏一把。
“你能给我找顶轿子？”春暖白了他一眼。跟他主子一个样，就会说漂亮话。
“这有何难！”吉庆拉着她拐到旁边的街，正好有轿夫候着。他麻利地付了银子、报了地址，把春暖扶进轿里，又探头笑道：“信我必亲手交给少爷，你放心。银子我付过了，路上慢些。”
春暖坐在轿子里，心里竟泛起一丝异样。这小子，倒也不算全靠嘴。
吉庆目送轿子走远，才转身进府。纪忠正在院里练剑，他便乖乖站在一旁等。
“何事？”纪忠收了剑，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疑惑。
“少爷，您先前说，奴才帮魏小姐办事，银子您给报销？”吉庆搓着手，有些心虚。“魏小姐让身边的丫鬟来给您送了一封信！”说着吉庆将信递了过去。
“嗯，怎么了？”纪忠接过他递来的信，一边拆一边问，“就送了信？没说别的？你要报销什么银子？”
“方才春暖来送信，我看她走得累，给她雇了顶轿子。”吉庆说得理首气壮，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你泡妞，要我报销？”纪忠失笑，摇摇头正要调侃，目光扫过信上的字，笑容却瞬间僵在了嘴角。
“我先出去，银子稍后给你。”他把剑扔给吉庆，转身就往外走。吉庆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摔了个趔趄。
纪忠快马加鞭往魏府赶，心里首打鼓：坏了坏了！当时在慈幼局，他为了避嫌，根本没仔细看过那些姑娘的模样。
山红？好像只在魏府远远瞥过一眼，长什么样早记不清了……这姑娘是疯了？嬿婉信里的字，句句都透着浓浓的酸味儿，他要是再晚些到，指不定醋坛子要打翻多少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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