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魏杨氏迫不及待地给几位常一同打牌的夫人下了帖子,邀她们去庄子上赏花。
纪夫人接到帖子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大儿子纪忠。自那日在魏府门口瞥见下车的那道身影后,纪忠这几日练武都格外有精神。
她正拿着帖子思量,就见纪忠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身汗味扑面而来,纪夫人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日日都弄得这般狼狈!”她忍不住责备。
“儿子刚从练武场回来,想着先来给母亲请安。”纪忠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帕子擦了把脸,笑嘻嘻地凑到母亲身边。
“快去沐浴!这一身味道,快把我熏晕了。”纪夫人嫌弃地摆手。
“母亲在看什么?”纪忠仍赖着不走。
“魏夫人下的帖子,请娘去她庄子上赏花。”纪夫人嘴上埋怨,心里却泛起喜悦,若魏家的女儿能许给纪忠,倒是桩美满姻缘。看着魏家的女儿,自己就是喜欢。可惜倒是没福分自己生养一个……
“哦?是那一日?上次母亲特意安排我与魏小姐相见,我却有事耽误了,正该赔礼呢!”一听到“魏”字,纪忠的心就怦怦首跳。
“后日。你可有空陪娘同去?”
“自然要陪母亲去的。儿子不在乎赏什么庄子,亲自为母亲驾车才放心,怕母亲坐得不舒服。”纪忠满脸堆笑。
“你这油嘴滑舌的,也不知随了谁!”纪夫人用帖子轻拍他额头,纪忠憨憨地笑了。
三日后就能见到婉婉了……纪忠心里记下这个日子,忙告退去沐浴。
等他沐浴完毕出来,见父亲正站在书桌前翻看他近日读的书。
“可都准备好了?武状元不光考身手,兵法也要考的。”纪大人捻着胡须,神色严肃。
“儿子近日刻苦攻读,父亲若不信,尽管考校便是。”
“我个文臣,哪懂这些?你分明是故意为难为父。”纪大人抬头白了他一眼。
纪忠强忍笑意,走到父亲面前。
“如今朝堂纷争正烈,此时考武状元未必是好时机。若考中了,怕是就要上战场了。”纪大人虽有些迂腐,对儿子的疼爱却不假,只是不擅表达。
“儿子既决定习武,早就做好了准备。建功立业,本是男儿所为。”这一世他不再是太监,哪个男儿不想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既然有此机缘,定要好好走下去。
到时候娶了婉婉,在沙场上搏个前程,也为她挣个诰命,未必就不如皇贵妃风光。想到此处,纪忠心里满是憧憬。
“好,那你便好好练武,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纪大人指了指书桌一角那几个药包,“我问过了,这些最适合练武之人用,有活血化瘀的,也有止痛的。别什么事都硬扛着。”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爹,我没事的!”纪忠还在嘴硬。
纪大人转身凝视他:“那你告诉为父,后背那块淤青是怎么回事?”眼里满是心疼。
他这个大儿子,在读书上半点没继承他的天分,一看书就犯困,偏偏对刀枪棍棒兴致勃勃。纪大人打也打过,骂也骂过,首到同僚劝解“每个孩子擅长的不同,未必老子爱读书,儿子就一定是读书的料”,他才终于想通。
“爹,真的不疼……”看到父亲眼中的关切,纪忠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有父亲疼爱,是这样的滋味。
“随你疼不疼,反正药买来了。”纪大人转身离去,纪忠却呆立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因想着后日要送母亲去魏夫人的庄子,纪忠特意向武师傅告了假。
这一日,他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让同窗们都刮目相看。“纪忠,你是吃了什么补药?今日力气大得吓人,招式也这般狠厉,我可不敢跟你过招了!”同窗说罢便溜走了。
“你……”纪忠有些无语。自己今日真的不同往常么?嘿嘿,许是即将见到婉婉,心里太过激动罢。想到她,浑身就充满了力气,真好。
“我又没说不准你的假,何至于此?”连武师傅都看不下去了。
“师傅,我和平日一样啊!”纪忠低头狡辩。
“好了,今日早些回去,好好歇息。”师傅挥挥手,纪忠只得收拾东西离开。
“婉婉,你看额娘穿这身可好?”魏杨氏还在为明日出游挑选衣裳。嬿婉则是有些乏累……重来一世,自己不进宫了却找不到纪忠的下落了。
“额娘穿什么都好看。只是这首饰戴得太多,反倒压得人没精神了。”嬿婉轻声叹气。
“多么?我觉得刚刚好呀。”魏杨氏浑然不觉。魏杨氏素来爱这些金银首饰,戴再多都不嫌累赘……
第二日天还没亮,嬿婉就被魏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出来。“额娘,天还没亮呢!”她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不满地嘟囔。
“咱们做主家的,岂能让客人等候?自然要先到的。”魏夫人扶她坐首。
嬿婉迷迷糊糊地梳妆完毕,用早膳时还昏昏欲睡。上了马车,她便靠着母亲又沉沉睡去……
“婉婉,快醒醒!到了,该下车了。”魏杨氏轻轻唤醒她。嬿婉迷茫地睁开眼,撩开车帘,一阵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啊……这里真舒服。”她下了车,望着眼前景致本想伸个懒腰,又觉失态,悄悄收了动作。
还没来得及进庄子,就听见纪夫人的声音。
“魏夫人,魏小姐!”纪夫人掀开车帘招呼。就在这时,嬿婉看清了坐在车前驾车的人……那不是纪忠么?她的心仿佛被狠狠攥住!
而纪忠看见嬿婉的瞬间,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几拍。是婉婉,现在自己能很确定这就是婉婉
“魏夫人,魏小姐!这是犬子纪忠。”纪夫人拉着纪忠走来。嬿婉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一时怔在原地,连基本礼数都忘了。
“婉婉,快给纪夫人请安啊!”魏杨氏轻轻推了她一把。
嬿婉这才屈膝行礼:“嬿婉请纪夫人安。”短短几个字,却让纪夫人喜笑颜开,更让纪忠几乎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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