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锋的声音很轻，问题也很简单。
但落在程程的耳朵里，却像一道决定生死的最终审判。
她看着祁锋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如渊，平静无波。
可程程却从那片平静之下。
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冰冷的疯狂。
她毫不怀疑。
只要自己说错一个字。
下一个被踩爆脑袋的，可能就是自己。
恩情？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暴力面前。
所谓的恩情，不过是个笑话。
泰叔是她的恩人。
可泰叔能带给她的，祁锋能百倍千倍地给予。
泰叔老了，他是一轮即将落山的夕阳。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
是正午的烈日，光芒万丈，灼烧一切。
怎么选，还用想吗？
程程的嘴唇，哆嗦着。
她想开口，想为那个给了她今天一切的老人，说上最后一句求情的话。
可当她的目光，再次触及到祁锋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时。
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
程程缓缓地，缓缓地低下了头。
她松开了抓着祁锋裤脚的手，默默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套房里间的浴室。
“砰。”
浴室的门，关上了。
也彻底关上了泰叔最后的，一丝希望。
泰叔躺在地上。
看着程程那决绝的背影，整个人都傻了。
他最信任的心腹，他内定的接班人。
竟然，就这么放弃了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踢到的，不是铁板。
是一座他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神山！
“我……我错了……”
泰叔彻底崩溃了，他顾不上满身的剧痛。
挣扎着爬到祁锋的脚边，像一条真正的老狗，拼命地磕头。
“这位爷……这位大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该死！我掌嘴！”
他抬起手，一下下地抽着自己的老脸。
“啪！啪！啪！”
响亮，用力。
祁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然后拿起了手机。
他找到了高启强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祁少！您有什么吩咐？”
高启强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谄媚。
“唐小龙，唐小虎，叫他们带上人，三分钟之内，到皇朝大酒店顶楼来。”
“是！我马上办！”
挂断电话，祁锋又找到了京海市副市长赵立冬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赵立冬小心翼翼的声音。
“祁……祁少？”
“赵立冬。”
祁锋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这个副市长，是不是不想干了？”
“啊？！”
赵立冬吓得差点把手机扔了，“祁少，我……我哪里做得不对？您指示！”
“京海的治安，就是你这么管的？一个盘踞多年的黑社会头子，带着几十号人，拿着砍刀，冲进酒店，要砍我这个省厅厅长的弟弟。你告诉我，这叫什么？”
“这叫谋反！这叫叛乱！”
赵立冬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谋反？
叛乱？
这帽子扣下来。
别说他一个副市长，就是市委书记都得当场吓尿！
“祁少！您听我解释！我……我马上处理！我立刻调动全市警力……”
“不用了。”
祁锋打断他，“人，我己经帮你抓住了。就在皇朝大酒店。”
“定性，就按我刚才说的办。”
“明天早上，我要在汉东省所有的新闻媒体上，看到京海市公安机关，成功粉碎了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针对省领导家属的，恶性暴力恐袭事件。”
“对外宣传的口径，就说是建工集团董事长高启强，不畏强权，挺身而出，协助警方，一举端掉了这个盘踞京海多年的黑恶势力团伙。”
“你，明白了吗？”
赵立冬握着电话，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他听明白了。
他全都听明白了。
这位爷，不仅要泰叔死。
还要把他死后的所有价值，都榨取得干干净净！
泰叔的罪名，是“叛乱”。
高启强的功劳，是“平叛”。
而他赵立冬，只需要当一个盖章的工具人。
“明……明白了！”
赵立冬的声音，带着哭腔，“祁少您放心！我一定办好！绝对办得漂漂亮亮！”
“办不好，你就去莽村，跟李有田做伴吧。”
祁锋说完，首接挂断了电话。
不到三分钟。
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唐小龙和唐小虎兄弟俩。
带着十几个高家的核心打手，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包厢里这副人间炼狱般的惨状时，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祁少！”
唐小龙和唐小虎跑到祁锋面前，恭敬地低下头。
他们看着地上那个己经被打得鼻青脸肿，人事不省的老人，眼中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那不是泰叔吗？！
“打。”
祁锋只说了一个字。
唐小龙和唐小虎对视一眼，没有丝毫犹豫。
“是！”
他们转身。
对着地上的泰叔，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身后的那些小弟，也一拥而上。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拳脚到肉的闷响和泰叔那微弱的惨哼。
“行了。”
祁锋看打得差不多了，挥了挥手。
“送到公安局去。”
“是！”
唐小龙和唐小虎像拖死狗一样，架起己经彻底昏死过去的泰叔。
和地上那些还剩一口气的打手，迅速离开了包厢。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祁锋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点了一根烟，对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淡淡开口。
“过来。”
片刻之后。
浴室的门，开了。
程程走了出来。
她己经重新穿好了那身黑色的风衣，头发也梳理整齐。
只是那张俏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苍白。
她走到祁锋面前，站定。
祁锋没有说话。
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前的地毯。
程程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顺从地。
跪了下去。
祁锋吐出一口烟圈。
随后又倒吸一口凉气！
真让人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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