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馆那个安静又默契的下午,像一颗温润的珍珠,被阮星然小心翼翼地珍藏在了心底。虽然和谢予安相处时,那份心动和羞涩依旧存在,但因为有了“工作”这层正当理由以及共同翻阅父辈记忆的特殊经历,之前的尴尬感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微妙、更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她开始更加投入地整理专题资料,撰写文案草稿,偶尔遇到问题,也会比较自然地通过微信请教谢予安。他的回复依旧是简洁而高效的,但似乎少了几分最初的纯粹公事公办,偶尔会多问一句进展,或者在她提出一个不错想法时,回一个“可以”或者“思路不错”。
这种细微的变化,足以让阮星然偷偷开心好久。
然而,深秋的天气变幻莫测。连续晴好了几天后,忽然又刮起了大风,气温骤降,阴沉的天空飘起了冰冷的秋雨。
周三下午,阮星然从图书馆出来时,没带伞。看着外面密集的雨帘,她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等雨小一点再走。但下午还有一节选修课,时间有点赶。
正踌躇间,手机震了一下,是谢予安发来的消息。
【谢予安:在图书馆?】
【阮星然:嗯,刚出来,没带伞[哭泣]】
【谢予安:在哪边门口?】
【阮星然:南门。】
消息发出去后,阮星然的心跳莫名加快。他问这个干嘛?难道……
没过几分钟,一个撑着黑色长柄伞的熟悉身影便穿过雨幕,出现在了图书馆南门的台阶下。
谢予安抬起头,隔着雨帘看向站在屋檐下的她,声音透过雨声传来,依旧清晰:“下来吧。”
又是这句话。和上次雨夜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阮星然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层层涟漪。她不再犹豫,快步跑下台阶,钻进了他撑开的伞下。
伞下的空间依旧狭窄,带着湿气的寒意和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一同袭来。阮星然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
“谢谢学长。”她小声道谢,声音被雨声掩盖得有些模糊。
“嗯。”谢予安应了一声,将伞稍稍向她这边倾斜了几分,“回宿舍?”
“去三教上课。”
“顺路,走吧。”
两人再次并肩走入雨幕中。雨水敲打着伞面,噼啪作响。这一次,阮星然似乎比上次稍微放松了一点点,虽然心跳依旧很快,但至少能勉强找话题了。
“学长……专题的初稿我写得差不多了,晚上发给你看看?”
“好。”
“档案馆那些老照片扫描件我都整理归类好了。”
“效率很高。”
对话依旧简短,却不再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偶尔肩膀会因为步伐一致而轻轻碰到,阮星然也不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弹开,只是微微红着脸,假装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
走到三教楼下,阮星然的肩膀和书包外侧己经被飘进来的雨丝打湿了一些,但身上大部分地方还是干爽的。
“谢谢学长!我到了!”她再次道谢。
“嗯,快去上课吧。”谢予安点点头。
阮星然转身跑进教学楼,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依旧立在雨中,似乎确认她进去了才转身离开。
她的心里暖洋洋的,连带着冰冷的秋雨似乎都变得可爱起来。
然而,也许是下午在图书馆门口吹了风,又或许是最近忙着专题没休息好。晚上回到宿舍,阮星然就开始觉得嗓子有点干痒,脑袋也有些昏沉。
她没太在意,以为只是累了,喝了杯热水就早早睡下了。
半夜,她却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喉咙痛惊醒。浑身发冷,肌肉酸痛,额头摸上去滚烫。
她发烧了。
挣扎着爬起来量了体温,38.5度。
“薇薇……”她声音沙哑地叫醒了对床的林薇。
林薇打开灯,看到她烧得通红的脸,吓了一跳:“我的天!怎么烧这么厉害!肯定是下午淋雨冻着了!”
苏晴和赵倩也被惊醒了,纷纷爬起来。苏晴赶紧去找退烧药,赵倩则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去接热水。
吃了药,喝了热水,阮星然重新躺下,却觉得浑身难受,睡得昏昏沉沉,时醒时睡。
第二天早上,烧还没完全退,头疼得厉害,嗓子也哑得几乎说不出话。她只好跟辅导员和各科老师请了假,乖乖在宿舍休息。
林薇帮她买了粥和小菜,但她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中午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谢予安发来的消息。
【谢予安:专题初稿看了,整体框架可以,有几个细节需要调整,批注发你了。】
若是平时,阮星然肯定会立刻爬起来查看。但现在她实在没精神,只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
【好的,谢谢学长。我晚点看。】
发完就又昏睡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好几下。
她费力地睁开眼,拿过手机。
【谢予安:身体不舒服?】
【谢予安:听你声音不对。】
【谢予安:生病了?】
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
阮星然心里一暖,挣扎着回复:
【嗯……有点发烧,没什么大事,己经吃过药了。谢谢学长关心。】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竟然首接响了起来——是谢予安打来的语音电话!
阮星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声音沙哑又虚弱:“……学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她的状态,随即传来他比平时更低沉几分的声音:“烧到多少度?”
“38度5……现在可能好一点了……”阮星然老实回答,被他这么首接一问,莫名有点委屈。
“吃药了?吃饭了吗?”他的语气听起来很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吃了药了……粥喝了几口,没胃口……”
“地址发我。”谢予安忽然说。
“啊?”阮星然一愣。
“宿舍楼和房号。我让人给你送点吃的和水果过去。”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是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
阮星然彻底懵了,心跳因为生病和惊讶而更加混乱:“不……不用了学长!太麻烦你了!我室友帮我买了……”
“生病需要补充维生素和能量。地址。”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阮星然晕乎乎地,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乖乖地把宿舍楼和房号发了过去。
“好好休息,盖好被子。东西到了让你室友下楼拿一下。”谢予安交代完,便结束了通话。
阮星然握着发烫的手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半个多小时后,林薇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下楼一趟,然后提上来一个精致的果篮和一盒看起来就很有食欲的清淡养生粥,还有一盒进口的润喉糖。
“卧槽!阮星然!谢学长派人送来的?!”林薇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这待遇!这关怀!你还说他只是把你当学妹?!”
阮星然看着那些东西,鼻子忽然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星空头像。
【阮星然:学长,东西收到了……太破费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谢予安:嗯。趁热喝粥。好好休息,工作不急。】
【阮星然:嗯……谢谢学长。】
放下手机,她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心里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填满了。
窗外秋雨依旧淅淅沥沥。 生病的难受似乎都被这份突如其来的、细致的关怀冲淡了许多。
原来,被喜欢的人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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