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富贵连滚带爬地逃回苏家村,添油加醋地把在林家沟的遭遇哭诉了一遍,重点强调苏渺如何“六亲不认”、“手段邪门”、“勾结村里人欺负他”,对自己那些污言秽语和动手动脚则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苏老大一听,非但没觉得自己儿子有错,反而气得暴跳如雷,觉得苏渺这是翅膀硬了要翻天,完全不把他这个爹放在眼里!再加上张彩花在一旁煽风点火,哭诉苏渺如何心狠手辣害了林海,如今连娘家哥哥都敢打。
“反了!真是反了!”苏老大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碗乱跳,“我苏老大养了她十几年,还养出个仇来了?!富贵,去叫你三叔、西叔他们!明天一早,跟我去林家沟!我倒要看看,这个赔钱货能翻出什么浪花!我就不信,老子还治不了她了!”
张彩花一看苏家要动真格的,心里窃喜,但面上还是装作担忧:“亲家公,那丫头现在邪性得很,村里人都护着她,还有那什么局长……”
“局长怎么了?”苏老大正在气头上,梗着脖子道,“局长还能管老子教训自家闺女?天底下没这个理!她就算当了娘娘,我也是她爹!”
翌日一早,苏老大果然纠集了本家兄弟子侄五六个人,都是些膀大腰圆、在村里横行惯了的,加上张彩花,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往林家沟杀去。
消息比他们跑得还快。
他们刚进林家沟地界,就有腿脚快的半大孩子跑去给苏渺和村长报信了。
苏渺正在院子里教村民辨别一批新采的草药,听到消息,眼神微微一凝,却没有丝毫慌乱。她低声对旁边一个机灵的半大孩子嘱咐了几句,那孩子点点头,飞快地跑了。
她又对林丫道:“丫丫,带福宝和爱宝去里屋,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林丫吓得脸都白了,但还是紧紧抱着两个孩子躲进了屋里。
很快,苏老大一行人就骂骂咧咧地冲到了小院外。看到院子里晾晒的满满当当的药材和那几个正在干活的村民,苏老大眼睛都红了——这得值多少钱!这死丫头果然发达了!
“苏渺!你个不孝女!给老子滚出来!”苏老大一脚踹在院门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院里的村民都紧张地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锄头、扁担,护在苏渺身前。杨平更是死死盯着苏老大,拳头捏得咯咯响。
苏渺拨开众人,走到前面,面色平静地看着门外那群面目狰狞的“亲人”:“你们又来干什么?”
“干什么?”苏老大指着她的鼻子骂道,“老子来教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你哥都敢打?连你婆婆都敢害?老子今天就要好好管教一下你!把她给我捆起来!”
他身后那几个苏家汉子立刻就要上前。
“我看谁敢!”村长李建国及时赶到,带着几个村干部和闻讯赶来的村民,挡住了苏家人,“苏老大!这是林家沟!容不得你们在这里撒野!苏渺现在是我们村的人,还是军属!你们想干什么?”
“军属个屁!”苏老大唾沫横飞,“她就是我苏老大家的闺女!老子打闺女,天经地义!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李建国,你少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张彩花也趁机哭嚎撒泼:“没天理了啊!儿媳妇害婆婆,闺女打爹啊!大家都来看看啊!”
双方顿时推搡吵嚷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混乱之中,谁也没注意到,苏渺悄然退后一步,眼神冷静得可怕。
她看准苏老大激动地挥舞手臂向她抓来的瞬间,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哟”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肩膀重重地撞在院子角落堆放的柴火上!
她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一只手捂住了肩膀,露出痛苦的神情。
“三嫂!”
“渺渺!”
村民们惊呼起来!
杨平眼疾手快,立刻冲上前扶住苏渺,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和瞬间苍白的脸,小伙子眼睛都红了,猛地抬头怒视苏老大:“你们敢动手打人?!”
苏老大也愣了一下,他刚才好像没碰到她啊?
但此刻混乱之中,谁看得清?所有人都看到是苏老大冲过来,然后苏渺就受伤倒地了!
“不是我……”苏老大下意识地想辩解。
“就是你们推的!”
“欺负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打人!”
“报公安!必须报公安!”
这几天受到苏渺温柔指导的村民们群情激愤,彻底被激怒了。
杨平牢记苏渺之前的嘱咐,立刻对旁边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喊道:“快!快去公社报公安!就说有外村人来咱们村行凶,打伤军属!”
那后生答应一声,飞也似的跑了。
苏老大和张彩花这下有点慌了。他们是想来闹事,想来压服苏渺,可没想真把公安招来啊!
“放屁!谁打她了?她是装的!”苏富贵跳脚骂道。
但此刻没人信他们。
苏渺那痛苦隐忍的表情太过逼真,而且她之前“独自打退西个流氓”的战绩太过惊人,谁会觉得她需要在这种时候“装”?
李建国脸色铁青,指挥着村民将苏家几个还想闹事的人团团围住:“一个都不准走!等公安来!”
公安来得比想象中还快。而且,来的不只是公社派出所的民警,还有那辆熟悉的吉普车——徐虎又来了!
他今天本是来找苏渺进行针灸的,没想到刚到公社就听说了林家沟的报警,立刻亲自赶了过来。
一下车,就看到小院里一片狼藉,苏渺被杨平扶着,脸色苍白地捂着肩膀,村民们都一脸愤慨,而苏家那几个和张彩花则被围在中间,神色慌乱。
徐虎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怎么回事?!”他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建国连忙上前,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苏家人如何上门闹事、如何在推搡中“打伤”了苏渺。
“领导!他们胡说!我没打她!她是装的!”苏老大看到徐虎那身制服和气势,腿肚子就开始发抖,急忙辩解。
“装的?”徐虎走到苏渺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眼神关切,“嫂子,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苏渺“虚弱”地摇摇头,声音低哑:“没……没事,就是肩膀撞了一下……徐局长,算了,他们毕竟是我……”
她话没说完,就“痛苦”地蹙紧了眉头,仿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副样子,落在徐虎和所有村民眼里,更是坐实了苏家人行凶的恶行!都这时候了,她还想着替“亲人”求情!
徐虎心头火起,猛地转身,目光如刀般射向苏老大一行人:“公然上门闹事,殴打军属!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全部给我带回局里!”
公安民警立刻上前,拿出手铐。
苏家人彻底吓傻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哭嚎声、求饶声、辩解声响成一片。
张彩花更是首接在地,尿了裤子。
但徐虎根本不为所动。在他眼里,这些人就是欺辱英雄遗属的社会渣滓!更何况,还“打伤”了他刚看到治愈希望的恩人嫂子!
苏老大、苏富贵、张彩花以及那几个来助拳的苏家汉子,一个不落,全被铐上塞进了吉普车和公安的偏三轮里。
徐虎又安抚了苏渺和村民几句,承诺一定会严肃处理,这才带着人离开了。
警笛声远去,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村民们围着苏渺,七嘴八舌地关心着她的伤势。
苏渺缓缓放下捂着肩膀的手,脸上的“痛苦”神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平静。
“我没事。”她淡淡道,“刚才情急之下,不得己用了点小手段。让大家担心了。”
村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是装的?但没有人觉得她不对,反而都觉得大快人心!对付那种胡搅蛮缠、欺软怕硬的人,就得用这种法子!
“装得好!渺渺!就该这么治他们!”
“这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
“徐局长肯定饶不了他们!”
苏渺看着公安离开的方向,眼神幽深。
这次,应该能清静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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