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鸿取过一块干净的布巾，她细致地擦拭着每一根金针。
全忠为侯爷盖好被子，他动作轻柔地退到了一旁。
房间里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夜惊鸿将擦拭干净的金针收回锦盒，她的心绪也随之平复下来。
刚才的惊险一幕，让她对敌人的狠毒有了更深的认识。
能配置出“百日枯”这种奇毒的人，其心智与手段绝不简单。
她正思索着，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压抑的哭泣和哀求。
“大小姐，求求您开开门！”是周嬷嬷焦急的声音。
“求姐姐救救我……救救我……”另一个声音颤抖而虚弱，正是夜清妩。
全忠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这两个人又来做什么妖，”他低声对夜惊鸿说，“大小姐，我去打发了她们。”
“不必，”夜惊鸿的眼神闪了闪，“让她们进来。”
全忠虽然心中不愿，但他还是转身打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周嬷嬷便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夜清妩冲了进来。
两人一进屋，便“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夜清妩此刻的模样极为凄惨，她的一张俏脸肿得像个猪头。
她的脸上布满了红色的疹子，有些地方甚至己经开始溃烂流脓。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令人闻之欲呕。
“姐姐，求你救我一命，”夜清妩哭得涕泪横流，“我的脸……我的脸要毁了！”
周嬷嬷也是老泪纵横，她不停地磕着头。
“大小姐，求您大发慈悲，”她哽咽着哀求，“二小姐她快不行了！”
夜惊鸿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
她的“解析之眼”早己将夜清妩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目标：夜清妩，生命体征紊乱，情绪：恐惧90%，绝望10%。】
【体内“七日醉”毒素：活性增强，正与未知花粉毒素产生剧烈反应。】
夜惊鸿的心中瞬间了然，这正是她预料中的结果。
翠嬷嬷下的“花粉阵”，与夜清妩体内的“七日醉”残毒相遇，便会产生这种剧烈的过敏反应。
这并非致命之毒，但其折磨人的程度，却远胜于一刀毙命。
“怎么回事，”夜惊鸿明知故问，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妹妹的脸怎么伤成这样？”
“是……是母亲！”夜清妩咬牙切齿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怨毒。
“母亲她……她竟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点了那种害人的毒香！”她激动地喊道。
周嬷嬷在一旁连忙补充，她将刚才荣华院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原来，翠嬷嬷按照夜惊鸿的吩咐，将含有花粉的香料混入了柳氏常用的熏香之中。
夜清妩为了继续扮演“孝顺女儿”的角色，便守在柳氏房中伺候。
她万万没想到，那看似无害的熏香，竟会引爆她体内的剧毒。
毒性发作又快又猛，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脸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柳氏见状大惊失色，但她关心的却不是女儿的死活。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毁了她的名声。
柳氏非但没有请大夫，反而将夜清妩锁在房间里，不许她出门求救。
若不是周嬷嬷拼死撞开房门，两人根本逃不出来。
“她不是我娘，她是个疯子！”夜清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她眼睁睁看着我受苦，竟然还……还笑得出来！”
夜惊鸿静静地听着，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她对柳氏的冷血没有丝毫意外，那本就是个为了利益可以牺牲一切的女人。
“所以，你们来找我做什么？”夜惊鸿呷了一口茶，淡淡地问道。
“姐姐，我知道错了，”夜清妩挣扎着向前膝行了两步，“以前都是我鬼迷心窍，被母亲蒙蔽了。”
“求你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赐我解药吧！”她哭着哀求，“我再也不敢与你作对了，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周嬷嬷也连连附和，她赌咒发誓，表示两人以后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夜惊鸿放下茶杯，她缓缓站起身。
她走到夜清妩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解药，我早就给过你了。”夜惊鸿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夜清妩心上。
夜清妩猛地抬起头，她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那颗药丸……”她颤抖着问。
“那颗药丸，足以压制你体内‘七日醉’的毒性一年，”夜惊鸿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但它解不了别的毒。”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捏住夜清妩的下巴。
“让我看看，”夜惊鸿仔细端详着那张溃烂的脸，“这不是中毒，这叫‘花粉症’。”
“花粉症？”夜清妩和周嬷嬷都愣住了。
“没错，”夜惊鸿松开手，她站起身掸了掸衣角，“你体内的毒，恰好与某种花粉相克，所以才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
夜清妩的脑子一片空白，她喃喃自语。
“花粉……母亲房里的熏香……”她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一切的根源，竟然还是在柳氏身上。
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恨意，从夜清妩的心底升腾而起。
“姐姐，既然你知道病因，”夜清妩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你一定有办法治好我的，对不对？”
“办法自然是有的，”夜惊鸿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夜清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她猛地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用手帕包裹的东西。
她双手颤抖着，将手帕呈到了夜惊鸿的面前。
“这是……这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夜清妩的声音压得极低，“是母亲与誉王府私下往来的信件！”
夜惊鸿的眉梢微微一挑，她接过了那个手帕。
她打开手帕，里面果然是几封折叠整齐的信纸。
信上的内容不堪入目，详细记录了柳氏与誉王之间的私情，以及他们合谋算计侯府的种种细节。
这东西，足以成为扳倒柳氏和重创誉王的铁证。
“很好，”夜惊鸿将信纸重新包好，收入袖中，“看来你还有点用处。”
她转身从药架上取下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
“一粒内服，一粒碾碎了敷在脸上，”夜惊鸿将药丸丢给周嬷嬷，“半个时辰内，红肿自会消退。”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周嬷嬷如获至宝，她连忙扶起夜清妩。
“别急着谢我，”夜惊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只是治标之法。”
她看着夜清妩，眼神幽深而锐利。
“你体内的毒根未除，日后只要再闻到那种花粉，便会再次发作，”她缓缓说道，“而且一次会比一次更严重。”
夜清妩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那……那要如何才能根治？”她 trembling地问道。
“除非……”夜惊鸿故意拉长了声音，“你让那个点香的人，再也无法点香。”
一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夜清妩的脑中炸响。
她瞬间明白了夜惊鸿的意思，那是要她……亲手了结了柳氏。
夜清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恐惧与挣扎。
夜惊鸿不再看她，她转身走回桌边坐下。
“路己经给你指明了，”她端起己经微凉的茶水，“怎么选，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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