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山洞战斗的硝烟逐渐散去,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焦糊和血腥的气味。C军带着缴获的物资和伤员、烈士遗体,顺利撤回清川江北岸的临时休整区域。战士们极度疲惫,许多人一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就靠着树干或岩石沉沉睡去,手里还紧紧握着武器。
后勤部门和卫生队立刻忙碌起来。缴获的武器弹药被登记造册,分类存放。那些美制105毫米榴弹炮和卡车成了重点关注对象,王怀保亲自带着几个懂点机械的战士围着它们转悠,试图尽快掌握使用方法,至少要把炮用起来。药品和医疗器材被第一时间送往军野战医院。
所谓的野战医院,其实就是几顶较大的帐篷和利用天然山洞设立的救护所。条件极其简陋,缺乏麻醉药和抗生素,医生和护士们只能依靠有限的物资和精湛的技术进行救治。重伤员在简单处理后,需要冒着敌人空中封锁的危险,后送到更远的兵站医院。轻伤员则包扎后留在部队休养。不断有伤员被抬进来,痛苦的呻吟声、医生简短急促的命令声、器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卫生员们的军装很快就被鲜血和汗水浸透。
李云龙在赵刚和虎子的陪同下,来到野战医院看望伤员。看着那些因为缺医少药而强忍痛苦的年轻面孔,他的心情十分沉重。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战士,腹部中弹,因为缺乏有效的消炎药,伤口己经感染化脓,发着高烧,神志不清。医生低声向李云龙报告,情况很不乐观。
“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他!”李云龙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攥紧了拳头,“药品,我去想办法搞!”
赵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他们都清楚,在敌人严密封锁下,获取药品何其困难。
离开医院,李云龙又去看了烈士们的临时安葬地。一排排新挖的土坑前,插着简单的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牺牲者的姓名和所属部队。许多战士连完整的遗体都找不到。寒风吹过坟茔间的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李云龙脱下军帽,默默地站了很久。这些牺牲,更加坚定了他要运用自己的知识,尽可能减少伤亡,打赢这场战争的决心。
回到指挥部山洞,楚云飞正在研究缴获的美军地图和文件。他看到李云龙进来,站起身说道:“云龙兄,从俘虏的口供和缴获的文件来看,龙山洞之敌属于美帝国鬼子第七师,是其先锋部队之一。他们的主力正在向平壤方向收缩,但同时,第八集团军司令李奇微似乎正在调整部署,意图稳定战线。”
李云龙走到地图前,目光锐利:“李奇微不是麦克阿瑟那个狂妄的家伙,他更谨慎,也更难缠。我们连续打了武坪里和龙山洞,虽然胜利了,但也暴露了我们的战术特点和大概实力。敌人接下来肯定会有所防备。”
“是的,”楚云飞表示同意,“尤其是我们擅长夜战、近战和迂回穿插的特点,敌人必然会针对性加强警戒和反制措施。而且,他们的空中优势和炮兵优势依然存在,我们白天的活动会受到很大限制。”
这时,通讯兵送来了兵团指挥部转发的国内电报。电报内容是关于国内各界踊跃支援抗美援朝的情况。
东北地区的工厂日夜赶工生产武器弹药、军服棉被;农民们节衣缩食,将最好的粮食送上前线;全国各地的群众自发组织捐款捐物,学生们写慰问信,文艺工作者到前线慰问演出……电报里还提到,一批由国内人民省吃俭用筹集,并通过重重封锁线运来的物资,包括急需的药品、炒面、以及一些苏制武器弹药,即将到达C军所在的区域。
这个消息让指挥部里的气氛振奋了一些。赵刚感慨道:“我们的战士在前线流血牺牲,后方的父老乡亲也在竭尽全力支援我们。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打好这一仗!”
很快,这批宝贵的支前物资在地方同志和朝鲜群众的协助下,穿越了敌机的封锁,送到了C军驻地。东西不多,但意义重大。药品被立刻送往野战医院,炒面分发给各部队,虽然每人只能分到一小把,但战士们吃得格外珍惜。那些苏制的莫辛-纳甘步枪和转盘机枪以及配套子弹,也被加强给了一线部队。
李云龙特意去看望了运送物资的地方同志和朝鲜向导,紧紧握着他们的手:“感谢后方的父老乡亲!感谢朝鲜同志!请转告祖国人民,我们C军一定多打胜仗,绝不给祖国丢脸!”
物资的到达,像一股暖流,温暖了战士们的身心,士气更加高昂。各部队利用短暂的休整时间,总结龙山洞战斗的经验教训,修复工事,擦拭保养武器。段鹏的侦察营和高志航的D军侦察营、周远亮的F军侦察营则像触角一样,不断向敌方控制区延伸,搜集情报。
新的敌情很快被汇集到李云龙的指挥部。
段鹏报告:“军长,发现美帝国鬼子一支约团级规模的部队,在飞机和坦克掩护下,进驻了价川以南的凤鸣里地区,正在抢修工事。其侧翼有南朝鲜军一个联队掩护。”
几乎同时,丁伟和孔捷也通过电台通报了类似情报。丁伟的F军侦察营长周远亮发现熙川方向有敌军装甲部队活动的迹象。孔捷的D军侦察营长高志航则报告,在德川方向,敌军似乎也在调整部署,加强了前沿阵地的兵力。
地图上,几个新的敌军箭头指向了志愿军控制区的突出部。
赵刚分析道:“看来,敌人是想在我们正面建立一条新的稳固防线,以凤鸣里、熙川、德川这几个要点为支撑,阻止我们继续向南推进。”
楚云飞指着凤鸣里说:“凤鸣里地理位置重要,卡在通往平壤的一条主要交通线上。敌人进驻此地,进可作为反击出发阵地,退可掩护其主力侧翼。这支部队,很可能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云龙盯着凤鸣里,手指习惯性地敲打着桌面。他知道,部队连续作战,需要休整,但战机稍纵即逝。如果让敌人在凤鸣里站稳脚跟,构筑起坚固的防御工事,再想拔掉它就困难了。
“不能让他们舒舒服服地修工事。”李云龙沉声道,“老孔,老丁,你们那边继续监视熙川和德川的敌人,看紧他们,别让他们轻举妄动。凤鸣里这边,我来想办法。”
他转向段鹏:“和尚的特战团休整得怎么样了?”
“魏团长报告,部队士气很高,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好。”李云龙下定了决心,“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整补充。段鹏,你的侦察营再往前靠,把凤鸣里敌人的布防情况,特别是指挥部、炮兵阵地、坦克位置、巡逻规律,给我摸得一清二楚!我们要在敌人立足未稳的时候,再干他一家伙!”
“是!”段鹏领命,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孔捷和丁伟在电台里听到李云龙的部署,孔捷说道:“老李,凤鸣里可不比龙山洞,敌人肯定加强了戒备,你小心点,别啃到硬骨头崩了牙。”
丁伟也提醒:“需要策应就说一声,我这边随时可以动。”
李云龙回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们帮我看好两翼就行。”
尽管嘴上互不相让,但三人都明白,他们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C军驻地,短暂的休整期结束了。战士们得知可能又有战斗任务,并没有畏惧,反而充满了期待。龙山洞的胜利让他们对军长的指挥和自身的战斗力充满了信心。各部队开始进行针对性的战前训练,主要是夜间攻坚、反坦克和土工作业。缴获的美制巴祖卡火箭筒被集中起来,组织骨干分子紧急学习操作。
段鹏的侦察营不断传回关于凤鸣里敌情的更详细报告。魏大勇的特战团则根据情报,在相似地形上进行模拟攻击演练。
李云龙(李铮)结合现代特种作战理念和当前实际情况,不断完善着攻击凤鸣里的方案。他深知,面对警惕性提高、并拥有空地火力优势的敌人,简单的夜袭和迂回可能效果有限,需要更精巧的设计和更充分的准备。一个新的,更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这一次,他要不仅要打下凤鸣里,还要想办法削弱敌人的空中威胁,哪怕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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