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浣花溪裹在浓得化不开的晨雾里,水汽沾在玄甲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顺着甲缝往下滴,落在船板上无声无息。张都尉蹲在领头的小船里,手里紧握着那柄磨得发亮的环首刀,刀刃映着船头微弱的牛油灯火,泛着冷光。他侧耳听着水流声,身后五十艘小船像五十片柳叶,在平缓的溪面上滑行,五百锐骑营弟兄都屏住了呼吸,连船桨划水都压到了最轻,只留下一圈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
“还有三里到东城水门。”船头的斥候压低声音禀报,手里的竹篙轻轻点了一下水底的暗石,“溪岸两边没发现守军,吴承泽的人大概还在睡。”
张都尉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黑布,蒙住了牛油灯的灯罩,只留下一丝微弱的光指引方向。他转头看向身后的弟兄,打了个“准备”的手势——士兵们立刻放下船桨,从船底翻出预先备好的铁钩和麻绳,铁钩的尖端磨得锋利,在雾里闪着寒芒。
溪水流得越来越缓,前方隐约传来水门绞盘的“吱呀”声——那是守城士兵在黎明前例行检查水门,却没料到玄甲军的小船己经摸到了跟前。张都尉抬手示意“停船”,自己则悄悄站起身,借着晨雾的掩护,往水门方向摸去。
水门是用厚重的松木制成,门板上钉着铁皮,此刻只关了一半,留出两丈宽的缝隙供城内排水。两个守军正靠在绞盘旁打盹,手里的长矛斜插在地上,腰间的酒葫芦还露在外面。张都尉屏住呼吸,脚下像猫一样轻,靠近后突然出手,左手捂住一个守军的嘴,右手的环首刀顺势抹过他的喉咙;另一个守军刚惊醒,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被身后的士兵用麻绳勒住了脖子,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快!”张都尉低喝一声,士兵们立刻将铁钩抛向水门上方的城楼,钩子牢牢勾住城垛,弟兄们踩着船帮往上爬,动作快得像猿猴。城楼里的守军还在睡梦中,等他们被脚步声惊醒时,玄甲军的士兵己经举着刀冲了进来,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东城水门的守军就被全部肃清。
“放信号!”张都尉爬上城楼,从怀里掏出一支红色的信号箭,点燃后射向天空。信号箭在晨雾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像一颗流星,落在浣花溪下游的方向——那是给林缚报信的信号。
此刻,林缚正带着五百亲卫在下游的芦苇荡里待命。看到信号箭,他立刻翻身上马,拔出环首刀:“弟兄们!东城得手了!跟我冲,夹击西城!”
马蹄声瞬间打破了晨雾的宁静,亲卫们跟在林缚身后,朝着庐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雾气被马蹄踏散,露出两旁刚刚泛绿的麦田,远处己经传来西城方向的喊杀声——赵山河的牵制战己经打响了。
西城门外,赵山河带着两千坚步营弟兄,正对着城头发起猛攻。三门冲车撞在城门上,发出“轰隆”的巨响,门板上的铁皮被撞得凹陷下去;十二架井阑上的箭手不停地朝着城头放箭,压制住城上的床弩;城下的士兵们举着盾牌,推着装满土的麻袋,试图填满城门旁的护城河。
“放滚石!倒火油!”城头上,吴承泽穿着一身华丽的银甲,站在指挥台上大喊,脸色却有些发白。他原本以为玄甲军只会硬攻西城,没想到晨雾里突然传来东城的厮杀声,心里顿时慌了——东城水门是庐州的软肋,一旦被攻破,玄甲军就能从城里夹击西城。
“世子!东城水门被破了!玄甲军的人己经杀进来了!”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手里的头盔都歪了,“他们来得太快了,城楼的弟兄根本没挡住!”
吴承泽心里一沉,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他一把抓住亲兵的衣领:“慌什么!让西城的守军继续顶住,再调两千人去东城,务必把玄甲军赶出去!”
可他的命令刚传下去,西城的城门就被冲车撞开了一道裂缝。赵山河看到裂缝,立刻大喊:“兄弟们!冲进去!杀了吴承泽,拿下庐州城!”
坚步营的弟兄们士气大振,举着长枪往城门里冲。城头上的吴承泽看到这一幕,知道西城也守不住了,他狠狠一跺脚,对身边的亲兵说:“快!备马!我们从南门突围,去江南找父王!”
就在吴承泽准备逃跑时,林缚带着亲卫己经杀到了东城的大街上。街上的百姓听到厮杀声,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只有几个胆大的流民探头探脑,看到玄甲军的士兵不仅不抢东西,还在保护百姓,才渐渐放下心来。
“林帅!吴承泽要从南门突围!”一个斥候跑过来禀报,手里拿着一面从守军身上缴获的“吴”字旗。
林缚立刻调转马头:“张都尉,你带两百人守东城,肃清残余守军;赵山河,你带一千人清理西城,安抚百姓;我带三百人去追吴承泽!”
亲卫们跟着林缚往南门疾驰,沿途遇到几个试图阻拦的吴军士兵,都被林缚的环首刀劈倒。快到南门时,远远看到一队骑兵正往城外跑,领头的正是穿着银甲的吴承泽。
“吴承泽!留下命来!”林缚大喊一声,双腿一夹马腹,“踏雪”战马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吴承泽听到声音,回头看到林缚追来,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催马加速。
眼看就要追上,吴承泽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弩,转身对着林缚射来。林缚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弩箭擦着他的玄甲飞过,钉在旁边的树上。林缚趁机加速,举起环首刀劈向吴承泽的后背,吴承泽下意识地回头格挡,却被林缚的力气震得手臂发麻,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敢杀我?我父王是吴王!他不会放过你的!”吴承泽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双手抱头缩在马背上。
林缚冷笑一声:“你父王也救不了你!你跟着你父王烧杀抢掠,害了多少百姓,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环首刀再次落下,吴承泽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地上的积雪里,像一朵刺眼的红梅。剩下的吴军士兵看到世子被杀,纷纷放下武器投降,南门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林缚勒住马,看着地上的头颅,心里没有丝毫快意——他知道,杀了吴承泽,只是平定江南的第一步,吴王还在江南等着他,这场仗还没打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苏清鸢带着几个医帐的士兵赶了过来。她看到林缚身上沾着血,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他身边:“林郎,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林缚摇了摇头,翻身下马,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只是些敌人的血。西城那边怎么样了?流民和降卒都还好吗?”
“都好。”苏清鸢笑着说,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布,帮他擦去玄甲上的血渍,“赵都尉己经控制了西城,流民们都在帮着医帐照顾伤员,连之前被惩戒的那个魁梧降卒,都主动请战去清理残余守军了。对了,老中医还帮我们治好了几个重伤的弟兄,他说庐州城里有个草药铺,里面有很多治疗外伤的药材,我们正准备去搬呢。”
林缚心里一暖,点了点头:“好,你让医帐的弟兄们小心些,别让百姓受到惊吓。另外,让后勤营的人去安抚城里的商户,告诉他们玄甲军不会扰民,让他们尽快恢复营生。”
苏清鸢点头应下,转身回医帐安排。林缚站在南门的城楼上,看着晨光渐渐驱散晨雾,露出庐州城的全貌——城里的百姓己经开始走出家门,流民和降卒们一起清理着街道上的尸体和 debris,玄甲军的士兵们在维持秩序,整个城市虽然经历了战火,却没有陷入混乱,反而透着一股重生的希望。
“林帅!”赵山河和张都尉一起走了过来,两人身上都沾着血,脸上却带着笑容,“西城和东城的残余守军都肃清了,共缴获粮草五万石,兵器三千件,俘虏吴军五千人。只是……吴承泽的几个亲信跑了,可能去江南给吴王报信了。”
林缚点了点头:“跑了就跑了,正好让吴王知道,玄甲军很快就会打到江南去。”他顿了顿,看向两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清点伤亡,安抚伤员,厚葬牺牲的弟兄;第二,整合俘虏和流民,愿意参军的编入辅役营,愿意开荒的分给土地;第三,派人去探查江南的军情,摸清吴王的布防。”
“末将遵令!”赵山河和张都尉齐声应道,转身去安排。
林缚站在城楼上,目光望向江南的方向——那里是吴王的老巢,也是中原统一的最后一道障碍。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更艰难,但看着身边的弟兄们,看着城里渐渐恢复生机的百姓,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苏清鸢,他心里充满了坚定。
夕阳西下时,庐州城里己经亮起了灯火。医帐里,苏清鸢还在给伤员换药,老中医坐在旁边,教她辨认庐州特有的草药;流民营地里,伙夫营的士兵正在熬粥,流民们排队领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降卒们则在士兵的带领下,修补着被战火损坏的房屋,手里的工具虽然笨拙,却干得很认真。
林缚走到医帐外,看着里面温暖的灯火,苏清鸢的身影在灯光下忙碌着,像一道温柔的光。他走进去,从怀里掏出一个刚从商户那里买来的木雕小兔子,递到苏清鸢面前:“今天看到你一首忙着照顾伤员,没顾上休息,这个给你,算是……打赢仗的奖励。”
苏清鸢接过木雕,小兔子的眼睛是用红玛瑙做的,很是可爱。她抬头看着林缚,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谢谢林郎,我很喜欢。”
林缚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满是温暖。他知道,平定中原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仗要打,还有很多百姓要安抚,但只要有苏清鸢在身边,有弟兄们的支持,他就有信心走完这条路,让中原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让玄甲军的旗帜插遍中原的每一个角落。
夜色渐深,庐州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林缚站在医帐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默默盘算着——江南的吴王,巴蜀的藩王,还有海外的威胁,这些都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挑战。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有玄甲军的弟兄,有中原的百姓,还有他最珍视的人。
这场庐州攻城战,不仅拿下了一座城,更收拢了人心。流民的信任,降卒的转变,百姓的支持,这些都是玄甲军最宝贵的财富,也是他平定中原、走向更远地方的底气。
作者“冰灯街的云澄”推荐阅读《瀚海仙途:从塞外小兵到大陆共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QD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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