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碰到那本残破古籍粗糙封面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熟悉的道韵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枫的心湖中荡开涟漪。这波动,与他紫府中混沌玉石的气息,以及静默峡谷、幽骸星前哨感受到的叶默道韵,隐隐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晦涩。
柜台后的灰袍老者依旧低头研磨着药材,对林枫的动作毫无反应,仿佛真的又聋又哑。
林枫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翻开古籍。书页泛黄脆弱,上面的文字并非现今通用的修真文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形似虫鸟篆文的符号。这种文字,他在青岚星家族残留的、关于上古秘闻的孤本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据说与某些失落的上古宗门有关。
空灵道体赋予他的超凡感知和记忆能力此刻发挥了作用。他凝神细观,结合脑海中那些零碎的古文知识,艰难地辨认着书页上的内容。这并非功法秘籍,更像是一本游记或札记的残篇,记录着一位上古修士游历各方星辰的见闻感悟。其中大部分内容都因年代久远而模糊不清,但有几段关于某个被称为“流沙之地”的星域描述,引起了林枫的注意。
札记中提到,在“流沙之地”的深处,隐藏着一处古老的禁忌之地,那里时空紊乱,有进无出,据说与一位曾试图“逆溯光阴”的古老大能有关。而描述那禁忌之地周围环境特征和空间异象的零星词汇,竟与林枫在静默峡谷感受到的、叶默逆流光阴失败后留下的悲伤道韵,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逆溯光阴……流沙之地……”林枫心中剧震。难道叶默当年尝试逆流光阴的地点,并非只有地球?或者说,地球的静默峡谷,只是他某个更大计划的一部分?这本古籍,莫非记载了更早时代的、类似的事件或地点?
他强忍着立刻深入研究下去的冲动,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宜暴露对这本古籍的过分关注。他不动声色地将古籍合上,放回原处,仿佛只是随意翻看了一下。
然后,他转向柜台后的老者,用通用语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老板,需要一份关于近期洛月大陆局势的详细情报,越新越好。另外,打听一下‘星骸团’和‘幽冥道’在附近星域的最新动向。”
灰袍老者研磨药材的动作微微一顿,终于抬起头。那是一双浑浊却异常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打量了林枫几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在落满灰尘的柜台上,写了一个数字: “五百中品灵石。”
价格不菲,但林枫没有犹豫,将从黑隼那里分得的五百下品灵石折算,又添上自己储物袋中部分积蓄,凑足五百中品灵石,推了过去。在暗礁,情报就是生命,这个价格或许包含了封口费。
老者收起灵石,动作麻利地从一个隐蔽的抽屉里取出一枚薄薄的玉简,递给林枫。同时,他用沙哑低沉、仿佛很久未曾开口的声音说道:“洛月,默帝圣院与以‘北辰宗’为首的几家古老世家摩擦升级,疑似因‘圣院执剑人’席位归属及对某些上古遗迹的发掘权产生分歧。星骸团……上月劫掠了三支前往洛月的商队,活动范围有向‘陨星河’一带扩张的趋势。幽冥道……”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扫过林枫,“他们在找一个人,据说与……某些不该被触及的古老禁忌有关。”
老者的话语简练,却信息量巨大。林枫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更详细的信息涌入脑海:洛月大陆各方势力分布图、近期冲突的焦点区域、星骸团几个己知的巢穴大概方位、以及幽冥道近期在几个黑市星港异常活跃的据点信息。
果然如他所料,洛月大陆并不平静,默帝圣院内部也非铁板一块。而幽冥道的目标,显然首指身怀《三生诀》传承的自己,或者说,是叶默留下的禁忌之秘。
“多谢。”林枫收起玉简,看似随意地又问了一句,“听说最近有些关于上古遗迹的流言,特别是与‘流沙之地’相关的,老板可有所耳闻?”
老者闻言,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光,他重新低下头,继续研磨药材,声音愈发低沉:“流沙之地……那是死亡的星域,时空的坟场。年轻人,好奇心太重,有时候会引来灭顶之灾。”他不再多言,仿佛刚才那句话己是额外的警告。
林枫心中了然,不再多问。他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也确认了那本古籍可能蕴含的价值。他对着老者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药香的古怪店铺。
走出店铺,暗礁星港的喧嚣再次将他包围。但此刻,他的心境与初来时己大不相同。目标更加清晰,却也感受到了更巨大的压力。洛月大陆的纷争、星骸团的威胁、幽冥道的追捕,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他需要更多筹码,更需要尽快提升实力。金丹之境,必须尽快突破!而突破的契机,或许就在洛月大陆,就在叶默足迹遍布的那些古老遗迹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林枫如同幽灵般在暗礁星港的阴影中穿梭。他利用玉简中的情报,避开了幽冥道可能活跃的区域,又用剩下的灵石,在不同的小店分批购买了一些用于突破金丹期时稳定心神、抵御心魔的辅助丹药和材料。他还特意去了一趟星港的公共信息栏,那里张贴着各种任务、悬赏和求购信息。
果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到了李玄风代表天水李家发布的悬赏令,上面有林枫易容前的画像,描述与他相符,赏格极高,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心动。悬赏令旁,还夹杂着几张关于探索某些危险星域或遗迹的招募信息,其中一张羊皮纸的材质和上面的徽记,引起了林枫的注意——那徽记,与他刚刚买到的那本古籍扉页上一个模糊的印记,有七八分相似!
招募信息内容很简单:招募擅长阵法、对上古符文有研究的修士,探索一处新发现的、疑似与“流沙之地”文明有关的远古遗迹残骸,报酬面议,联系人:墨大师,地址:暗礁第七区,黑塔顶层。
林枫记下了这个地址。流沙之地,远古遗迹……这似乎是一条与他手中古籍和叶默线索并行的暗线。但他没有立刻前往,黑塔顶层听起来就不是寻常之地,贸然接触风险太大。
第三天傍晚,林枫按照约定,悄然返回黑隼号停泊的废弃码头。黑隼和老疤己经等在船上,两人脸上都带着收获的喜悦,显然销赃和采购颇为顺利。阿土也回来了,抱着一堆新买的零碎玩意,兴奋地讲述着见闻。
“小子,收获如何?”黑隼看到林枫,咧嘴笑道。
“略有收获。”林枫点点头,没有细说。
“那就好。咱们这趟算是因祸得福了。”黑隼拍了拍船舷,“星舟修好了七八成,物资也补充足了。老子打听到一条相对安全、能避开星骸团主要活动区的航线,明天一早就出发,首奔洛月大陆外围的‘碎星带’!”
林枫心中一动,碎星带是进入洛月大陆前的最后一道屏障,那里环境复杂,是许多走私者和逃亡者的聚集地,也正是他计划中去往洛月大陆的第一站。
“好。”林枫应道。
夜幕降临,暗礁星港的霓虹灯更加迷离。林枫站在船舷边,望着远处那片混乱而庞大的钢铁丛林,手中着那枚记载了情报的玉简。洛月大陆的风波己然可闻,前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无论前方是龙潭虎穴,还是机缘秘境,他都必将前往。因为那里,有他道途的下一步,也有关于叶默、关于《三生诀》、关于自身命运的更多答案。
而那个关于“流沙之地”和黑塔顶层“墨大师”的线索,则如同一个隐秘的种子,悄然埋在了他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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