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杨真真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空洞的双眼“望”着不知名的方向。
周淑媚，她的婆婆，正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杨真真，既然进了我们钟家的门，就要守我们钟家的规矩。”周淑媚的声音又冷又硬，像碎冰碴子，“我们钟家不养闲人。虽然你眼睛看不见，但该做的家务一样不能少。”
杨真真微微垂首，双手乖巧地放在膝上，轻声道：“妈，您说，我会努力学的。”
“第一，把地扫了。”周淑媚指了指偌大的客厅，“每个角落都要干净。”
“好的，妈。”
杨真真摸索着站起身，拿起靠在墙角的扫帚。她的动作笨拙而迟缓，完全是一个盲人该有的样子。周淑媚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显然等着看她出丑。
杨真真拿着扫帚比划。她“不小心”扫倒了玄关处的青花瓷瓶，清脆的碎裂声惊动了整栋房子。
“哎呀！”杨真真惊呼一声，慌乱地蹲下身摸索，“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
周淑媚的脸色瞬间铁青：“那是浩天爸爸留下的！”
话音未落，扫帚又“不小心”带倒了茶几上的水晶烟灰缸，烟灰撒了一地。杨真真慌慌张张地想要清理，却把烟灰扫得到处都是，原本光洁的地面顿时一片狼藉。
“你、你是故意的！”周淑媚气得浑身发抖。
杨真真抬起头，空洞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妈，我真的看不见......我不知道那里有东西......对不起，我这就收拾......”
她越是收拾，场面就越是混乱。扫帚把碎瓷片推得到处都是，烟灰被踩进地毯里。不过十分钟，整个客厅比打扫前还要乱上数倍。
周淑媚气得几乎晕厥，指着杨真真的鼻子骂道：“废物！连个地都扫不好！”
这时，钟浩天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打圆场：“妈，真真她眼睛看不见，您就别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周淑媚尖声反驳，“你看看她把家里弄成什么样子！”
钟浩天看着满屋狼藉，皱了皱眉，却还是柔声对杨真真说：“真真，以后这些事让妈做就好，你不用......”
“浩天！”周淑媚打断他，“我们钟家不养闲人！既然她嫁进来了，就该学着做事！做人媳妇，哪有不干活的？”
钟浩天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无奈地看了杨真真一眼。
杨真真在心中冷笑。果然是个没用的男人，连为自己新婚妻子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好了，去做饭吧。”周淑媚冷冷道，“浩天喜欢吃煎蛋，要七分熟，不能太老也不能太生。”
杨真真温顺地点头，摸索着走向厨房。
厨房很宽敞，各种厨具一应俱全。杨真真“茫然”地站在灶台前，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台面。
她先是打鸡蛋。鸡蛋壳“不小心”掉进碗里，她“看不见”，就这么连着蛋壳一起倒进锅里。油锅顿时噼啪作响，蛋壳在热油中翻滚。
接着是调味。她摸索着打开橱柜，不管拿到的是什么调料，都一股脑地往锅里倒。酱油、醋、糖、盐、甚至还有半瓶料酒，全部混在一起。最后，她还“不小心”打翻了一罐胡椒粉，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锅里的混合物很快变成了一团焦黑的、散发着怪异气味的物体。
周淑媚冲进厨房，看到这一幕，差点背过气去：“你、你在做什么！”
杨真真无辜地转向声音的方向，脸上沾着些许油渍：“妈，我在做煎蛋啊。是不是糊了？对不起，我看不见火候......”
“滚开！”周淑媚一把推开她，赶紧关掉煤气灶。
就在这时，钟浩天也闻讯赶来。看到厨房的惨状，他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真真，你......”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在周淑媚凶狠的目光下，又把话咽了回去。
杨真真在心中冷笑。果然，这个男人永远只会站在一旁，看着她受委屈。
“去把桌子擦了！”周淑媚几乎是咬着牙说道。”
杨真真转身就去厕所拿了厕所抹布，摸索着走向餐厅。她擦得很“认真”，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厕所抹布上的水渍在昂贵的红木餐桌上留下难看的痕迹，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
周淑媚本来只是想刁难她，没想到她竟然用厕所抹布擦餐桌，顿时气得脸色发白：“你、你居然用厕所的抹布擦餐桌！”
杨真真停下动作，茫然地抬头：“妈，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厕所用的......”
“够了！”周淑媚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前扬起手就要打她。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的瞬间，杨真真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她看似慌乱地抬手阻挡，实则精准地扣住了周淑媚的手腕。一股暗劲悄无声息地透入，周淑媚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阵酸麻，随即剧痛传遍全身。
“啊——”周淑媚惨叫一声，整个人在地。
“妈！”钟浩天急忙上前搀扶。
杨真真也“惊慌”地蹲下身：“妈，您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在钟浩天看不见的角度，她的手指在周淑媚的几处穴位上轻轻一点。周淑媚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痛得满地打滚，却连叫都叫不出声。
“真真，你对妈做了什么？”钟浩天惊慌失措。
“我、我不知道......”杨真真泫然欲泣，“我只是想拦住妈，不让她打我......”
钟浩天伸手想要推开她，却被她“不经意”地抓住手腕。同样的暗劲透入，钟浩天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腕传遍全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浩天！你怎么了？”杨真真“惊慌失措”地扶住他，手指却在他背部的穴位上又按了一下。
钟浩天闷哼一声，痛得几乎晕厥。
母子二人躺在地上，痛苦地蜷缩着身体，表面上是看不出任何伤痕的，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那种痛楚深入骨髓，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重组。
“报警......快报警......”周淑媚用尽最后力气喊道。
钟浩天看着杨真真犹豫着……
周淑媚气的自己艰难地摸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不久，警察赶到现场。看到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周淑媚和钟浩天，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双眼含泪、楚楚可怜的盲人新娘，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警察先生，就是这个女人！杨真真，就是她打我们！”周淑媚指着杨真真，声音虚弱却充满怨恨。
为首的警官看向杨真真，语气温和：“小姐，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杨真真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哽咽：“我、我不知道......妈让我做家务，我眼睛看不见，做得不好，妈很生气要打我......我害怕，就抬手挡了一下，然后妈就倒在地上了......浩天去扶妈，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倒下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你胡说！”周淑媚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因为疼痛而再次，“她明明打了我们！她......”
“这位女士，请冷静。”警官打断她，“你说她打了你们，请问伤在哪里？”
周淑媚和钟浩天顿时语塞。他们全身疼痛难忍，但仔细检查，皮肤上确实连一点淤青都没有。
“是内伤！一定是内伤！”周淑媚尖声道。
警官皱了皱眉，示意随行的警员检查。警员仔细检查后回报：“报告，表面没有任何伤痕。”
“怎么可能！”钟浩天不可置信地喊道，“我全身都在痛，骨头像碎了一样！”
警官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转向杨真真，看着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娇弱无助的模样，实在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盲女能把两个成年人打成重伤。
“小姐，你能描述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警官的语气更加温和了。
杨真真抽泣着，断断续续地描述：“我、我在擦桌子，妈突然很生气，冲过来要打我......我吓坏了，就抬手想挡......然后妈就倒在地上了......浩天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倒下了......警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描述完美地契合了一个盲人在慌乱中的反应。
警官叹了口气，对周淑媚和钟浩天说：“根据现场情况和杨小姐的陈述，这应该是一场意外。杨小姐是盲人，在自卫过程中可能不小心碰到了你们，但要说故意伤害，恐怕证据不足。”
“不是意外！她就是故意的！”周淑媚歇斯底里地喊道。
“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警官严肃地说，“如果没有其他证据，我们只能按意外处理。建议你们如果感觉不适，可以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说完，警官示意收队。警察们很快离开了现场，留下瘫倒在地的周淑媚和钟浩天，以及站在一旁、依然在轻轻抽泣的杨真真。
当最后一名警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杨真真缓缓擦去脸上的泪痕。她蹲下身，在周淑媚耳边轻声说道：
“妈，以后还要我扫地做饭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周淑媚惊恐地看着她，虽然看不见她的眼神，却能感受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
“你、你到底是......”
“我是真真啊，妈。”杨真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您的好儿媳。”
她站起身，摸索着向楼上走去，步伐依然像个真正的盲人那样小心而缓慢。
身后，周淑媚和钟浩天痛苦地呻吟着，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
杨真真的心情却很好。这才第一天，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有的是时间，陪他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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