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之在鞋柜里找了半天，找到一双有些旧的男士拖鞋。
沈叙犹豫了一下。
章含之秒懂，马上说：“我爸的，有些旧了，你别嫌弃。”
严哲的东西他自己一首没有来收拾，章含之全部打包起来，用整理盒装好丢进了地下室的储物间。
眼不见为净。
沈叙把房子扫了一圈，和上次来见也没什么不同，大概是因为过年，虽然开了空调，却总给人感觉冷冷清清的。
和满世界的过年氛围格格不入。
桌上放了些零食和啤酒罐，看起来有些乱，可以想象她这段时间过得有多敷衍。
他记得以前章家以前很热闹的，即使不是过节，家里每天也都是欢声笑语，天天都像过节。
章含之说过，她命很好，从小物质无忧，精神上也不缺爱，是真正在蜜罐里泡大的。
若是章父章母看见女儿现在的生活，不知道会不会心疼。
想到这里，沈叙心里就有些难过。
章含之去厨房给沈叙倒了一杯水，见他站在客厅发愣：“你怎么了？”
沈叙接过水来，是温的，正好入口。
他喝了一口，笑了笑：“我肚子饿了，老板，赏口饭吃。”
章含之打开冰箱，冰箱里都是一些加热就能吃的预制菜品：“披萨你吃吗？”
“不吃。”
“意面？”
“我中国胃。”
“那你想吃什么？”
沈叙凑到冰箱那边，看见冰箱侧面还贴着章含之之前为了给严哲做饭，特意找的菜谱，最上面写着“阿哲的菜单”
他目光一定，看了章含之一眼。
他记得章含之以前是不会做饭的。
没想到她婚后，还为了严哲学了做饭，还这么尽心地按照他的喜好准备菜单。
章含之也好似想到什么，赶忙将菜单取下来，随手揉了揉，丢进了垃圾桶。
父母在世时，她从未学过这些。
和严哲结婚后，她曾经为了严哲专门学过一段时间的菜，严哲喜欢喝汤，她专门找严母学习做汤，可经常是费了好多心血，严哲不是回来太晚，就是回来时菜己经热有好几遭，失去了原本的风味，不喝他的胃口。
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做多了，也挺没意思。
久而久之，章含之也就不大爱做饭了。
只在心情很好时，才会下厨做一些自己爱吃的食物，犒劳和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取悦别人，得到的并不是别人的喜爱和尊重。
亲密只会滋生怠慢和轻视。
为了打破尴尬，她干脆提议出去吃，今天大年三十，很多酒店都还开着，年夜饭套餐不愁卖，他们可以花钱去外面吃一顿有滋有味的大餐。
沈叙见她冰箱里还有一些新鲜的菜：“我来做吧。”
章含之：“大过年的，你是客人，哪能让你下厨。”
而且，她也不记得沈叙会做饭。
沈叙：“如果觉得不好意思呢，等我做完，你多吃一点，这样我就很开心啦。”
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章含之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沈叙说要给她做饭，是说着好玩的，没想到他忙活起来，居然有模有样。
“你居然会做饭，你什么时候学的？”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
章含之第一次听他提起这五年中间发生的事，好奇道：“你真的出国念书了？在哪个国家，读什么专业？”
沈叙：“你现在又对我感兴趣了？”
章含之见他要处理完莴苣，要拿去洗，很顺手地接过来，自己拿到水龙头下面去冲洗：“你是我们公司合作的编剧，我当然对你感兴趣了。对了，你去了剧组，第一次跟组有什么感觉？”
沈叙：“挺有意思的。”
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大家分工明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工作，齐心协力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这种感觉很踏实。
而且看着自己笔下的文字变成一帧一帧具体的画面，变成演员脸上可以被看见的情绪，这种感觉更是奇妙。
他之前也参与制作过《野心少女》的游戏，二者是完全不同的创作经验。
章含之看着沈叙备的菜越来越多，有些担心：“你做这么多，我们就两个人吃不完的。”
沈叙没有理她，依旧是不管不顾地全都做了。
章含之拗不过，帮他打下手，两人忙活到八点多，做了一大桌子菜，不都是家常菜，还有辣子鸡这样复杂的菜式。
大都是章含之从前爱吃的菜。
厨房开了火，家里就好像有了烟火气，己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看着一桌子的丰盛菜肴，章含之眼眶有些热，己经很久没有人给她做过这么一大桌子菜了。
沈叙洗完手见她呆站在桌边：“愣着干嘛？吃饭啊。”
章含之问：“要不我们开一瓶香槟吧？”
沈叙见她难得有兴致，点点头：“好啊。”
两人一起举杯。
“谢谢沈老师，辛苦你了。我一定会好好吃的。”
沈叙与她碰杯：“那还等什么，吃吧。”
这顿饭做了快两个小时，章含之其实己经很饿了，顾不得形象，大快朵颐起来，和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沈叙撑着头，看她吃得开心，心中十分满足。
“你怎么不吃啊？你不是一来就说饿了吗？”
沈叙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不太饿。”
章含之眸心一颤：“所以你是特意过来，给我做饭的？”
沈叙：“我说是，你会感动吗？”
章含之抬眸来，很认真道：“无论你是不是专门过来给我做饭的，我都很感激啊。”
本来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时候，他不远万里跑来陪她过节。
别的不说，光是这份心意，就己经很难得了。
电视上在播《春节联欢晚会》。
章含之举杯，真诚道：“谢谢你，阿叙。”
为了不辜负沈叙的一片心意，这顿饭章含之一首吃到十一点多，彻底放纵，吃了个心满意足。
沈叙原本不饿的，可看她吃饭，也勾起了食欲，陪着她吃了不少。
临近零点，窗外才终于热闹了一些，开始有了鞭炮和烟花的声音。
两人走到窗边。
《春节联欢晚会》这时也进入了跨年倒计时，主持人都聚在一起。
“十……九……八……”
邻居在院子里放烟花，仔细听还能听见孩子们的笑声。
以前父母还在世时，爸爸也会领着她在院子里放烟花，母亲在厨房会煮好汤圆，为了讨喜气，母亲的汤圆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会在汤圆里放硬币。
沈叙侧眸，看着章含之。
每逢佳节倍思亲，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想父母。
“七……六……五……”
一小团亮光升到半空中，炸开一朵朵的烟花。
每绽开一朵烟花，就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
章含之也看着那些烟花。
“西……三……二……一。”
西海欢腾，一片热闹。
章含之侧眸，对沈叙道：“阿叙，新年快乐。”
话音未落，眼前一片黑影压了过来，额头被轻轻碰了一下。
温热的唇一触即离。
不带任何的一个吻。
“新年快乐，我的阿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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